“是,臣妾晓得。”
英红袖善于察言观色,一看云定权脸色不大好看,起身要走,连忙陪着笑道:“淑妃要是出了家,臣妾便当她是我的女儿,自然要好好替她寻一门亲事。皇上放心。”
云定权嗯了一声便立刻了懿德宫。
云翠将父亲走了,便小声道:“娘,她都嫁过一回人了,还怎么给她挑好夫君。”
“嫁过人了,也有的是人求娶,她如今是公主。你懂什么。”
云翠撅着嘴道:“女儿也是公主啊。”
英红袖得意地笑:“那是当然,她虽然是公主,但和你这个公主一比,就差远了。你未婚,兄弟皆是王爷,她嫁过人不说,娘是个尼姑,哈哈哈。”
云翠也笑了:“她娘可是个傻子。”
“可不是么,你以后可要学精明些,可别跟那苏青梅似的。”
母女两人嘲讽着苏青梅的痴傻,却全然没想过,自己今日所有的这一切,都还是拜苏家所赐。
英红袖原是云定权青梅竹马的表姐,比云定权还要年长两岁。云定权年方十六便和她成了亲。因家贫如洗,离家另谋出路,好不容易混成了个亭长。
机缘巧合之下,他看见首富苏永安只有一女,家财万贯,便动起了心思。于是设局骗得苏青梅嫁给他,那时,家乡的英红袖已经为他生下一子,他又无法抛弃,便瞒着苏青梅,将英红袖安置在城郊的一处庄院。
英红袖虽然气恨云定权抛妻另娶,但却因此而过上了好日子,所以也就忍气吞声甘心当起了外室。
原来英家和云家都极清苦,云定权娶了苏青梅之后,便将苏家的钱财拿了不少给她。她过得十分舒服享受,享受着丫鬟婆子的侍候,不比那些官太太们差,只不过不能见天日,不能堂堂正正地见人。
她既贪恋安逸享受的生活,但又不甘从原配沦为不见天日的外室,时常在儿女面前抱怨哭诉,于是,云承罡便对苏青梅,阿琮云翡恨之入骨。
如今,云定权登基为帝,因后宫无皇后,德妃位居四妃之首,英红袖终于扬眉吐气。这种压抑了多年的人,一旦得势,那种飞扬跋扈便立刻到了无法理喻的程度,无形之中摆出了一副凌驾于其他三妃的架势。
英红袖出身低微,没见过世面,又加上常年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统领后宫,闹了不少笑话。很快,后宫最不得人心的人便是这位德妃娘娘。
云翡回到淑和宫,将云定权已经答应苏青梅去恩明寺修行的事情告诉了苏青梅。苏青梅露出一抹解脱的欢喜之色,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云翡见母亲是真心放下,并非赌气出家,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或许对母亲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看破红尘,心静如水。而阿琮,也不再对云承罡和林清荷构成任何威胁,自然也就不再有人惦记着这个不得宠的皇子。
过了几日,云定权便派人将苏青梅送往恩明寺。
云定权是个最要面子,讲究表面文章的人,心里对苏青梅凉薄无情,在外人面前却偏偏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送苏青梅来恩明寺用的是半副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风风光光,对外并未说苏青梅出家,只说是淑妃娘娘潜心向佛,为求国运昌盛国泰民安,常住恩明寺为大楚祈福。
许多附近的百姓得了消息,也来看热闹。
恩明寺门前戒备戒严,百姓被禁军挡住,远远地看着皇家仪仗停在寺院门前。这恩明寺虽然不大,并没有白马寺有名气,但因为京城里有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常来此修行,再加上前朝的太妃也在这里出家,今日又来了一位淑妃娘娘,真是风光无限。、
住持惠安在前日便得了宫里的消息,不等宫里的仪仗到达,已经早早地率领一众女尼恭迎在门外。
云翡扶着苏青梅从皇辇上下来。惠安立刻率众尼上前施礼,然后恭迎苏青梅进了寺院之中。苏青梅的住处是单独的一处院落,三间禅房,门口种着一颗菩提树,房中虽然干净整洁,但毕竟是在寺中,摆设和宫里自然无法比拟。
云翡看着屋中的简陋,心里隐隐有些酸楚。但苏青梅却露出一抹舒心的笑靥,青灯古佛,晨钟暮鼓,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归宿。再不用去看那些丑恶的嘴脸,再也不去想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
惠安指着身边的两个年轻的女尼道:“这是明月,明岸,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苏青梅点点头:“有劳师父费心了。”
这时,两位女尼从外面进来,送来了一盘素糕点和一壶清茶。明月和明岸接过来,放在苏青梅身前的桌子上,分别倒了三杯茶水,请苏青梅,云翡云琮饮用。
惠安告退,明月和明岸也退到了房门外,让母子三人叙话。
阿琮终于忍不住伤心,抱住苏青梅哭了起来。“娘,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再也不陪着阿琮了么?”
苏青梅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发,含泪道:“阿琮,你也该长大了。娘以前对你太娇惯,以后听姐姐的话,一切都要靠自己。你想娘了,便让姐姐带你过来看看,这里离皇宫并不是很远。”
云琮泣道:“我知道娘在宫里一天也待不下去。娘您放心,等阿琮长大,打下一片江山,接了娘去,只有咱们三个人。”
苏青梅含笑点头:“嗯,娘等着那一天。”她又对云翡道:“阿翡,阿琮还小,就交给你了。”
云翡点点头,转身对白芍道:“你有什么事便进宫来找我。若是见不到我,便去找宋惊雨,如今他是禁军内卫统领,一般都在宫内当值。”
白芍点头:“公主放心。”
云翡陪着母亲又聊了许久,这才带着阿琮恋恋不舍地离开。
出了寺院,她登上皇辇,外头围观的百姓还未散去。无意间一抬眼,发现禁军后面的人群中,有个人一晃而过,身影异常的熟悉,等她再抬眼去看,那道身影却消失在围观的百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