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终于到了。
秋帏演武会上,他刻意去接近朱允业。允业单纯性子,让屹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手。他得意地酝酿着计划,伺机想要报仇——他要让皇上也尝尝失去至亲滋味。
可世事终不如他所料。
他竟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允业。
他不曾想到自己心会如此变化。弦紧易断,钢硬易折,兴许是屹之心硬了太久,允业纯良心,竟就这样顺利地潜入了屹之心中。
“屹之。”
“屹之兄。”
屹之眼前又浮现出了允业笑脸,对着他,叫他心动。
屹之手握宝剑松动了,他始终没能下得去手。
他心不再感到恨了,兴许有了允业,他就得到救赎。
可造化弄人,正当屹之要抛却仇恨,决心平静度日时候,他竟得到消息——皇上有心将永昌王府灭门。
活着?还是死去?屹之面临着艰难抉择。他不愿意背叛允业,却也不愿意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与允业双宿双飞,可他不愿意与允业去说。他心里藏着一丝自卑,那是对着允业。允业是要成为太子人,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又何德何能去留住允业心呢?
他又想到死去姐姐。
自己命都没了,要这情爱又有何用?就如同姐姐那具浮尸,人死了,便一切都没了。
于是,他应了何训之意思,与他结了党。
何训之已下了马,偷偷进了屹之门,一切都是静悄悄,不让人察觉。
“万事俱备,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烛光映着屹之侧脸,竟衬得他有些哀伤。屹之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大人……难道还惦念你允业么?”
屹之这才转过脸去,看着何训之。他不曾与何训之提过允业,可如今他却说出这样话来,叫屹之心里一惊。
何训之真是个明眼人,他自己也真要仔细些了。
屹之默默地想。
屹之将许久不动宝剑抽出了剑鞘,那剑身明晃晃,照亮了屹之面孔,也照出了屹之额头上疤痕。那疤痕是他父亲留下,那是他还襁褓时候,父亲给刻自己头上烙印。
他父亲,当真是恨他入骨。他娘随旧情而去,他父亲,当真是要自己死了。
屹之心里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允业既已选择当了太子,自己也该走上自己路。
允业,你能躲过这一劫么?
屹之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明日见了允业……
屹之心里突然有一丝抽动,明日……明日该是个什么样场景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选择了这条路,便是要与允业永不相见了。
明日若是再见到,他该作什么表情呢?!
允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屹之眼睛突然睁开了,他握紧了手中宝剑。光芒射入了屹之双眼,他没有躲避,而是坚定地迎着那光亮。
“没有。我既已决定保全自己性命,就不能心软了。”
屹之否定了何训之,他不愿何训之猜中他心思。
“大人知道便好。我已接密探来报,皇上那边也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您要是再不动手,就为时已晚了。”
屹之将剑又放入剑鞘。他已没有犹豫了。
“是。”
声音又恢复了平日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