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虽闹得天翻地覆,可我们的营地却很是安静,想来太子虽有疑心,却也不敢在未有确凿证据前惊动康熙。十四阿哥算是先搁下了,但想着八阿哥,心里却更是急,只想快快地跑去看一看,可为了不引人注意,还得脸色如常,压着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觉得这路怎么就那么长呢?脸上已经快撑不住了,却仍然未到。
看到八阿哥的帐篷前一切如常,门口宝柱和顺水守着,脸色倒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我微笑着上前,他们却挡在了我身前,一面请安,一面说道:“爷正在洗漱,不方便见客。”
我正想让他们叫李福出来答话,李福却已经出来了,说道:“姑娘请进。”
宝柱和顺水疑惑地对视一眼,忙让开了路。
进去后,幷未见到八阿哥。我估摸他应该躺在屏风后的软榻上,紧走了两步,忽又觉得不妥,停住了脚步,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
八阿哥说道:“进来吧。”我这才转到屏风后。他果然侧躺在榻上,上半身幷未穿衣服,想必是因为我来,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可膀子胳膊却还是裸露的。
我幷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以前读书时,天气热时,男生经常光膀子乱晃,但自打到了古代却真是从未见过,再加上是他,脸一下子有些烫,忙转开了视线,可心里又担心他的伤,只得又移回了视线,觉得脸火辣辣的。
他低低笑了几声,说道:“过来。”我没有动,只是盯着他左胳膊上殷红的一片,心中一疼一疼地,眼中不禁有些泛酸。
李福走来,跪在榻前,说道:“爷,奴才要上药了。”八阿哥随意点了下头,没有看他,只是仔细端详着我。
李福拿走裹着的软布,一面用棉布吸着血水,一面往伤口上撒药粉。我不禁上前两步,仔细看去,还好,伤口不算深,只是血仍然不停地在流,撒上去的药粉竟好象没有任何作用,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烂药?怎么一点也不管用?”
李福一面手下不停,一面回道:“这已经是上好的创伤药了,是九爷花了重金从云南买来的,这次特地带来备用。”
八阿哥笑说道:“再好的药也要时间才能生效。”
我皱着眉头想,早知道要回古代,我应该去学医,现在也不至于只能干看着,脑中的念头正在胡转,忽然一惊,特地带来备用?他究竟还做了什么准备?心中哀恸,为了皇位,流血掉头都在所不计的。
正想着,八阿哥问道:“你见过十四弟了?”
我看李福拿软布开始包扎伤口,一手要举着八阿哥的胳膊,另一只手用来包扎显然不够用,忙上前帮他扶着八阿哥的胳膊,嘴里一面随口应道:“嗯。”
我碰到他时,他胳膊微微一颤,我手心贴着他的肌肤,立即感觉到,也猛地一烫,这才觉得孟浪,可是李福已经松了手,正在专心包扎,我总不能现在松手,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烫,竟好象握着的是团火,脸上越来越烧,只怕连脖子都已经红了,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八阿哥也是默默躺着,全身纹丝不动。李福却是神态正常,只是手脚变得格外麻利,很快裹好伤口,收拾好东西,俯身静静打了个千,就匆匆退了出去。
我忙把手收了回来,八阿哥的胳膊猛地落下,他微微哼了一声。我心叹,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象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举止大为失常。忙问道:“疼吗?”
他笑着没有说话,转了转身子,想要起来,我寻了垫子给他靠好。他身子一动,身上的薄毯滑了下来,我正好俯身在帮他调整垫子,等起身时,触目所及,只觉脸扑地一下,已经红透,立即转过身子,背对他站着,却更觉尴尬,我应该装着没有看见,云淡风轻地才对,怎么能这么反应呢?反倒更是落了行迹。
嘴里说道:“你既没有事情,那我走了,十四阿哥你不用挂心,他一切妥当。”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他一下子抓着我的手,我挣了几下,他低声说道:“你再用力,我的伤口要重新包过了。”
我忙回头看,却发现他是用右手拽着我的,左手扶着毯子,虽不妥,但也不至于如他所说,不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捏好毯子,让他靠好,他拖着我坐在他身侧,两人都静了下来。
他笑看了我会,说道:“象是在做梦,我一直在想……”
我忙打断他的话,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十四阿哥了?你不担心他吗?”
他笑看着我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你看到我受伤,幷没有惊异,显然早已经知道,那只能是十四弟告诉你的。至于说到担心,这里可不全是太子的人,他的人能搜,我的人就不能护?一直没有人来报信,那就说明一切安好。再说了,你既然见过十四弟,却面无忧色,可见他肯定已经藏好了。”
他说的这些我有的已经想到,有的倒是的确没想到。我又问道:“怎么会被太子爷发现呢?”
他这次倒是皱着眉头想了会,慢慢说道:“我出去时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留意到,应该只是恰巧被人看到了,毕竟我和十四弟的身影不熟悉的人只怕不多,更有可能是太子爷这几日提防着我和京中互通消息,早派了人手在四周巡视。”
我不禁问道:“京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干吗要提防?”
八阿哥笑看着我,耐心地说道:“皇阿玛不准我和京中联系,太子爷做这个准备一则是为了抓我痛脚,到时办我一个抗旨不遵的罪,二则是皇阿玛近期打算做一次大的官员调动,据十四弟所言,大都是不利于我们的,太子爷自然不想我现在有所应对,等我九月回京后,一切早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