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的猝不及防,苏之合与苏之劲走的第二日,锦州城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城内到处都是慌慌张张一片,刺史刘芳只留了千余人马守城,坐镇锦州。
苏之文委实吓坏了,竟难得低了头,亲自去了刺史府,刺探消息,归来之后脸色煞白,眼瞧着便似乎是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带着赵氏也吓得够呛。苏颂芝更是联络了城内孙家的些许人脉,当日就带着孙文竹“告辞”了,至于她准备如何出城,却是无人知道的。
黄氏与袁氏都是知情的,如今心里纵然万般担忧,表面上也是波澜不惊。这场压下了整个苏家的豪赌已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几日之后,锦州城尚且还算宁静,赵氏却是坐不住了。“老爷,眼下这局势可如何是好?就凭一个小小的锦州城,难不成当真能打下沧州不成?我可是听说了的,沧州的兵马是锦州的十数倍,兵多将广,又是沈家人守着,到时候沧州没打下来,京城若是派兵过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赵氏边说着,声音都跟着颤抖了似的。
苏之文轻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我那两个兄弟都牵扯进去,便是与你我无半点关系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死无葬身之地。哥哥糊涂啊,这是拉了全家人陪葬的火坑啊。”
“不行,这可不行。老爷,咱们走吧!小姑不也走了吗?咱们且先去投奔我哥哥,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赵氏急声道。
苏之文早已萌生退意,听此也觉得当下只得如此,于是竟当真收拾了家当,抛下了老娘和嫂嫂弟妹,便要走了。
苏芷晴起先是不知道的,只吃了午饭,照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正巧碰上心事重重的苏朔南。
“哥哥这是……”
“妹妹可知,父亲正在房中收拾家当。”苏朔南眼神复杂道,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苏芷晴愣了愣,才意识到此话背后的意思,一时之间竟只觉啼笑皆非,“这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便是逃的了一时,难不成还能逃一辈子吗?谋反大罪,向来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苏芷晴喃喃道,“罢了,便叫他们去吧,横竖眼下是拦不住的。哥哥若不愿受那奔波之苦,不若寻个地方躲起来,想二叔遍寻不见你,自是不会再等的。”苏芷晴毫不避讳道。自然她亦知道,苏朔南如今也是内心忐忑。
想这几日,家里又有谁是吃的下的?
身家性命便在于此,无论多大的赢面都抵不过这几日的煎熬,更何况,苏芷晴知道,此番胜算尚不够五五之数。
“大哥稍安勿躁,我曾听父亲提过,此番重在兵贵神速四字,不出半个月,局势定是要见分晓的。”苏芷晴笑道,苏朔南听此,果然放下心来。
当夜,苏朔南不知踪影,苏之文实在找不到儿子后,在妻女的鼓动下终究是无奈,准备趁着夜色离开。赵颖听闻苏朔南没走,竟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苏之文连儿子都顾不得,哪里管的了这个侄女。
第二日,黄氏听闻苏之文赵氏苏如絮并赵斌齐齐失踪后,轻笑起来,“罢了,随他们去吧,我是拦不住的。”
于是苏家难得有了小半个月的宁静。
这宁静一直持续到二十日后的清晨,天还未亮,喊杀声便将整个锦州城都早早的叫了醒。苏家距离城门还有些距离,只能听见些许模模糊糊的声响。街道上,骑着马的士兵横冲直撞,乱糟糟的乱成一团。
黄氏被薛妈妈唤醒,听闻也只叹息,“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这府里,每一个知情人都是早早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举家赴死,不过如此。不幸生在乱世,便是活着,又有几多清闲可享?
骚乱声持续了半日多,黄氏并未叫府里的下人出去打探消息,小七倒是仗着轻功来去了许多回。
“京城派人攻城,刘刺史正在组织防事。”
“咱们虽然人少,但火药弓箭充足,尚且可以抵挡一阵。”
“敌军攻城足足攻了一个时辰,还是退了。”
“敌军后头有了骚乱,像是有人来回援了。”
“小姐,北边沧州来了消息,苏将军得手了!沧州营已尽在掌握之中!”
“刺史大人说,他仿佛看见黄将军的军旗了!”
“真是黄将军!黄将军护送着太子殿下过来,正巧剿灭了攻城的叛军!”
消息一声好过一声,听闻太子殿下已至,苏芷晴才终于放下心来的瘫在了椅子上。如此说来,这第一道关卡,终是过了的。
当日黄昏,苏之劲先一步回了家。他已将京城能够抽调的资金和粮草都尽数带回,并开始联络南边的生意伙伴,采购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