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银票,零零散散,虽然厚厚一撂,却都是小面额,看着就象是累年积攒下来。可见这丫头真是有心了。
霍侯夫人笑起来:“竟是比我都强些。我一个月说起来有五十两月例银子,可你看看,哪儿不朝我伸手,哪儿不得顾着,竟是攒不下什么。”
以前还好说,掌着偌大侯府,银子完全不是个事儿,不管是孩儿们和娘家,她都兼顾得十分周到。只是如今,侯爷拨到内宅银子都是定数,帐房和采买都是外院管事儿,能挪用俭省方面有限。这么下去,以前攒存下来银子,早晚坐吃山空。
霍侯夫人说着又叹息起来,“烁哥儿好歹成了亲了,偏秦氏一个高门嫡女,竟然嫁妆也只是面上光。将来灵儿嫁妆,虽有公中例,却不好让她私房银子太薄了,将来出嫁后婆家妯娌被耻笑欺负。爹爹前儿还捎来信儿,说是身体越发不好了,大夫开保养药材净是些贵重。几个侄子想一同进学,束修也要一笔……真是哪儿哪儿都是事儿啊。”
侗妈妈也叹息道:“是啊,这些年两头支撑,小姐辛苦了。”她说着,迟疑了一下道:“听说贺家其他庶女出嫁,都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没想到大少奶奶同为庶女,却陪嫁颇厚。”
那嫁妆单子上,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庄子铺子,真金白银,样样齐全样样不少,除却那没标具体数目现银,光物什只怕就要折合好几万两去。
霍侯夫人听了,不由冷笑道:“贺家自然还是那几千两,只不过咱们家少爷送过去聘礼多,加上他出人出力帮忙跑腿置办嫁妆,几千银子给置办出几万两东西来了。”
侗妈妈没有说话。
那有什么办法,大少爷是长子又是世子,成亲时公中不过按着烁少爷例略加了些。人家动用是人家亲娘陪嫁银子,谁能说出个什么来。
霍侯夫人又道:“就这么厚陪嫁,看看那贺氏出手,连认亲礼也是进多出少,这些小弟弟妹妹们,个个只得了她一件针线活计。”自己嫡亲小姑子,连套头面首饰都舍不得拿出来,别说象扇儿这么诚意地孝敬了。
别说见她银票了,一个大字儿也没见着她。这样儿媳妇,让人怎么疼她。
侗妈妈含蓄笑道:“陪嫁陪嫁,既然是陪着嫁进来了,就是姓了霍了。以前说起来是先夫人东西不好动,如今既是儿媳妇,自然应该拿出来些孝敬公婆照应弟妹。没一家子过艰难日子,媳妇儿自已个儿锦衣玉食。”有那寒门阼户,婆婆收了媳妇儿嫁妆也是有。
霍侯夫人没有说话……
霍侯爷虽然人醒了,可是却依然虚弱得很,时常说几句话就耗了力气,大部分时间都昏睡中。行凶者虽然抓到了,但那些死士药却是没有解药,找到人时又中毒多时,毒性深入肌肤,纵有霍辰烨吸毒,也远没有理想效果。
大夫说,毒去比抽丝还慢,只能用药慢慢静养着。
霍辰烨要赴西北上任了,便是放心不下霍侯爷,也不能不顾皇命,也是贺正宏和霍侯爷意思,不让他上奏延期。
明玫觉得就该这样,老皇帝嗝屁了,依然不肯给太子放权,愿为太子上位铺路做恶人,不时东燎一把西烧一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真惹火上身了。与期京瞎等着,不如出外带兵,好过可能任人宰割。
这样思想某天稍稍露了一点儿,便被霍辰烨一顿训,让她再不可人前流露出半分这意思。明玫连道遵命:“俺只俺男人面前小声说说。”
霍辰烨便又笑又叹息,他说:“小七你放心,若真有祸事上身,我拼着一身剐,也会护你周全,管它天皇老子。”
明玫傻眼,这话不比她说话大逆不道不成?
可见所谓官逼民反一点儿不错。这违逆言论也是被逼出来好不好。
准备工作进行得很好,明玫早就综合了霍侯夫人和霍辰烨本人意思,让管事儿列了单子,再加以补充,于是备下各色物什大概能装五大车。
据说,这还是前期,后期还会补充物件和陆续送去些药材什么东西。明玫自己也出行过,连贺老太太那老人家都没有这么夸张。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一件事儿,服侍人选问题。
霍侯夫人意思,要带至少四个丫头去西北随侍,并且要先行给人家以名份,免得万一怀了子嗣名不正言不顺。于是丫头还是原来那六个丫头中挑四个。
结果霍辰烨说不用,自行把已经上了单子丫头一项去掉了。
明玫乐呵呵,表示很尊重他意见。被霍辰烨笑骂:“你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家男人外面吃苦受累无人服侍?”
明玫笑着点头:“不担心不担心。”其实她很想反问:“你会少了人侍侯?”但她懒得问。
他不说就不说吧,他总得说,而她,问出来也拦不住,没意义。
然后很,这事儿不用她问也不用他说,自发地有人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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