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辰烨应着，看了明玫一眼，就转身往外走去。

明玫多少有点儿明白，这大概不会是拜继婆婆，忙施了一礼转身步跟上。

霍家祠堂，才是正宗祠堂吧。门前有牌坊，牌坊后是一片广场，据说大祭祠时候，祠堂内盛不下子子孙孙就站外面列排列行地跪拜。那场面，明玫不知道该怎么想象。

贺家，被人称为草根真是毫不为过。因为贺家，没有祠堂。京城里没有，如今也就她老爷老奶奶两口加她爷爷奶奶两口，一块这两辈人四个牌位摆贺府一处专门僻建小屋子里，逢年过节象模象样地去烧个纸焚个香磕个头，就算是拜完祖宗了。至于那不知道飘荡哪里祖宗同志们有没有收到，那个不他们控制范围内。长眼睛就找得到自己那柱香，眼睛不好使或不勤奋，那边受穷也怨不得谁。

以前觉得挺俭，后来去了西北，才知道老家那里俭，一人一个木牌牌放自家案头。——这是贺正宏这发达户，其他别族亲，是没有这牌牌，有事直接上坟烧纸完事。——想想看，正堂摆桌子天天还要一家人围坐吃饭了，摆个牌位上面，每次吃饭摆桌时候还要撂一边儿，吃完再摆上去，太费事了些了。

而霍家祠堂，那上面悬挂祖训，祖宗画像，下面一层一层阶梯状排列牌位算了，羡慕这个干嘛，终究是一群死人。但这个按资排辈是从祖先论起时代里，祠堂里摆牌牌越多，就充分说明了此户人家枝繁叶茂源远流长。而这源远流长中再出那么些个显赫，于是，这孙子中便有人可以躺着不干活干吃饭了。

明玫看着那满室牌位，看一眼身边霍辰烨，忽然想起，霍辰烨这么拼命去挣那份军功，是为了什么？为了男儿都会有沙场秋点兵大场面，还是醉卧沙场君莫笑之类痛豪迈？或是纯找寻那种血脉贲张感觉？

总之，他也很拼命。不只他，他爹也曾很拼命。就因为拼，才和一样靠拼出头贺正宏成为至交。

霍辰烨看着那沉香木案上摆着泛着金辉光泽“先妣霍门贾氏之位”牌子许久，拉着四处瞻仰霍家祖先圣容圣牌明玫跪下磕头。连磕三个后，拉着明玫手，对着牌位道：“娘，这是明玫，是您儿媳”

明玫一愣，她没有拜祠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没准备台词，见霍辰烨一副挺郑重样子说着不怎么郑重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又不说了，只是看着她，让她一时也想不起别什么，只接口道：“拙媳明玫，拜见婆母大人。”

她觉得挺得体，结果霍辰烨不满意道：“叫娘！”

明玫其实挺不以为然，但她知道不能这时候跟他打别或显出玩笑心思来，忙正正经经开口道：“娘，我是明玫，是您儿媳”

完全抄袭，没有问题吧？——还真有够酸。

果然通关。霍辰烨笑着看她，笑得很慈祥，好象他是她婆母大人似。可慈祥了半天，也没有掏个红包啥出来。

然后下一站，才是给一众女眷长辈见礼。

再转移至中堂，霍侯爷已经撤了，霍侯夫人带领着一众女眷坐那里。霍侯夫人身边侗妈妈领着明玫一个一个地拜见。

霍侯夫人很客气地道：“不用跪了不用跪了，这孩子。”亲切和煦得象是她亲妈一样。

磕完侯夫人，然后再是向婶子们磕头，向各位堂嫂们福礼。被长辈们和乐融融一阵夸，被嫂子们各种玩笑一通开，弄得晕乎乎认不清谁和谁时候，也差不多尾声了。然后那侗妈妈给明玫一一指认年纪小些弟弟，妹妹，弟妹们

霍辰烨几乎没有多说一句话，从头到尾陪着明玫磕头，福礼。便是和小些弟妹们客套，他也跟她身侧，只是不再行礼。

两个婶婶是没见过，其他堂嫂们，据说都房里见过面，虽然她只记得有限几个。只一个炯二嫂子，是大房二媳妇儿，因为和她婆母一样是个寡妇，成亲那天避开了，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那炯二嫂子生得极好，眉眼是一副风流婉转样子，面容清瘦，脸上笑也寡淡，谁知对人却很热情。明玫给她福礼时，拔了头上一根金簪子放了司茶端托盘上，然后拉着明玫手很近距离地说话，还把手她腰上揉捏了两下，调笑道：“弟妹这腰真是软，正是楚楚纤腰，盈盈一握呢。”说着揶揄地看了霍辰烨一眼。

这屋里还有小弟弟小黄花们呢，很不适合开一些带暧昧意味玩笑。这话题很就被别嫂子岔过去了。

霍辰烨站明玫身侧福礼，听着嫂子们调笑，并不发一言。

明玫低头装害羞来着，不过这么自来熟让人很不爽，她记得她了，下次一定离她远点儿。

霍辰烨自家这边，有一个亲弟弟三个亲妹妹。

现任霍侯夫人有一男一女。儿子霍辰烁，是已经当爹娃了。他很客气地冲明玫抱拳，笑得很灿烂。当初霍辰烨老不成亲，差点急坏人家。好霍辰烨婚期一直遥遥无期，霍侯爷后还是同意让他这小麦先熟了。他媳妇儿秦氏也落落大方行礼，很夫唱妇随着笑得很灿烂。

霍侯夫人亲生女儿霍大小姐霍辰灵，也到了待嫁年纪。姿容和他亲哥一样，都随了她妈，不甚出彩，当然其实人家也是姿容清丽，绝对不丑就是了。说她不出彩，是因为和霍辰烨比，那注定满屋失色啊，哈哈。

明玫送了她自己做鞋子，她手指都没伸出来一根，连人都不叫，只撇了一眼东西嘟囔道：“针线这么差还当礼物。”旁边丫头慌忙道了谢接了过去。她直接冲走明玫身侧霍辰烨叫：“哥，你昨天不是去窄鱼巷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边长辈们离远听不见，这边明玫默默大汗，这样针线还敢嫌？她完全做不出来这样好不好，不信你个小丫头做得出来。

霍辰烨明玫身后狠狠瞪了霍辰灵一眼，这丫头就噘起了嘴巴，当然，是闭着噘。

明玫不表态，继续下一个。霍辰烨庶妹二小姐霍辰荧，据说十二了，怯怯弱弱很有些扭捏。恭敬地叫了明玫“嫂嫂”，收了明玫送礼，就往人群后缩了缩；还有个庶妹三小姐霍辰炎，也是十二，比霍辰灵小三个月，人却大方许多

总之收礼无数，送礼无数。总之加加减减入大于出很多，稳赚。

然后开饭。霍辰烨带着弟弟霍辰烁出去男客那边了，临走时对明玫道：“你有不懂就问嫂子们。”明玫乖巧应了。惹得几个堂嫂笑：“哎哟哎哟，不过吃个饭，还有不懂？难不成是怕吃鼻子里去不成？”

霍辰烨说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果然霍侯夫人不让明玫伺侯，说婚三日无大小，其他众媳妇儿们都一起坐着吃饭，只让丫头婆子们伺侯。

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饭桌上并没有什么好表达。然后饭后下午茶时间，小萝莉们退散，只一帮中老年妇女一起，才有了一些重点。

等有女眷露出饭后剔牙唠磕儿等落食儿时间也过了，大家该回去洗洗睡个午觉了时候，霍侯夫人爱怜地看着明玫，道：“连天忙张，你定是累会了。你既进了门，以后烨哥儿就交给你多操心了。我本想过些时候再说，但她们人多，我这里不好安置，再说你们早些熟悉起来，对你也是助益，便今天把人领回去吧。”说着便让丫头将人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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