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他还是……如此,小人唯恐再如此下去,陛下的贵体会受不住,”孔内官为难地望向李信,说,“殿下还是去劝劝陛下吧。”
李信彷佛是没有听到,戴着耳机,修长的腿交叉,仿似认真地翻看着腿上的杂志。
见到太子这样冷漠的态度,孔内官无奈,只得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太子妃娘娘。
申彩静也很为难,她思考再三,刚决定开口,“信君……”但李信已经放下杂志,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申彩静抿了抿嘴,只得抱歉地朝孔内官摇了摇头,见到孔内官无奈地垂下头,她也没法,只好站起来,快步追上了李信。
“信君,我们……”
“可不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申彩静,嗯?”
申彩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信强行打断了。李信当着她的面将门拉上,隔绝了与她的交流。申彩静自讨没趣,她也知道其实信君的心里是最不好受的,一位是他尊敬的父亲,另一位是他深爱的母亲,而如今父亲竟错手将母亲打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永远也不会醒过来,这样的事实叫他怎么接受呢?别说信君,就连她这个外人也觉得皇帝陛下的做法确实是难以让人原谅。
申彩静慢慢转身,独自一人走出宫室,坐在走廊上看着不远处的人来来往往,不禁有些出神。
忽然有一个短发飒爽的女子进入了她的视线内,她一愣神,连忙站起来整整有些皱的裙摆,然后双手交握,垂头朝她鞠躬行礼。
慧明公主也看到她了,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带着身后的翊卫司准备离开。
申彩静见状连忙出声发问:“皇姐是准备去看望母后娘娘吗?”
慧明公主顿住,轻“嗯”了一声,“弟妹要一起吗?”
这正合申彩静的意思。自从皇后出事以来,李信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加不能原谅令皇后昏迷至今的皇帝陛下,内心痛苦不已的他不愿意再见到父亲,而陛下却一直都守在皇后的病房内,因而李信就自出事以来见了皇后一次就再也没去过,连带着申彩静也不敢独自过去看望。
两人并肩走着,却谁也没说话。申彩静偷偷瞥了一眼慧明公主,看到了她那张疲态明显的脸,心里不禁替丈夫李信向她说一声抱歉。
这个事情发生以来,最累最苦的……怕是她这个长公主了吧。皇帝陛下不再出现,信君也只会将自己困在寝宫里逃避面对现实,而……另外一个主角义诚大君却无声无息消失了,皇室里就只剩下慧明公主艰难地撑起大局,独自应对国民与媒体的质疑与责难,真是为难她了。
路彷佛很长,申彩静感到了有些尴尬,低头想想,找了一个最保险的话题来聊。
“皇姐,最近母后娘娘的病情有起色吗?”
慧明公主不知在想什么事情有些出神,直到过了许久才开口回答,“还没有呢,这真是让人忧心不已啊。”
申彩静连忙安慰道:“母后娘娘福泽深厚,相信这一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希望如此。”慧明公主勉强笑了笑,问:“信他仍是如此吗?”
申彩静闻言,对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只好低垂着头保持沉默。
慧明了然,她轻轻叹息,说:“信他太骄傲了,容不下眼里哪怕是小小的尘埃,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事情呢。”
申彩静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垂头不语。
终于到了皇后居所,站在门口的尚宫见到她们二人,赶紧行礼,慧明公主点头,问:“今日陛下还在里面吗?”
尚宫们轻颔首。
慧明公主轻叹了一口气,“通传吧。”
“是。”尚宫低头朝门里面微微提高声音说:“娘娘,陛下,公主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到。”
门里面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尚宫朝她们欠了欠身,才将门拉开,侧身请她们进去。直到申彩静跟随慧明公主进到里面,门才又被缓缓拉上。
她们进到寝室里,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太皇太后,以及……那个早已被胡子覆盖住大半张脸的男人,要不是他一直呆呆坐在床边,失魂落魄地盯着皇后打着营养液的手背,申彩静还不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你们来了。”太皇太后朝她们点头,虽然神色忧愁,但还是露出了一贯和蔼的笑容。
慧明公主沉默地行完礼,来到皇后的床边,又行了一个礼,“妈妈,我来看您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皇帝陛下连眼也没抬,慧明公主俯身,在皇后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低声说:“妈妈,今天您一定也要努力,信与我都在等着您呢,加油!”
慧明说完,才直起身子,朝太皇太后说:“皇奶奶,慧明先行告退。”弯腰行礼。
太皇太后无奈地看到这对父女相处冷淡的场面,却也知道自己此时即使是劝说他们也听不进去,只好点点头。慧明公主才转身离去。
见到慧明公主的离去,留在原地的申彩静不知所措,她的目光越过一直坐在床边的李玄,看到了皇后那张苍白病弱的小脸,透明的氧气罩几乎将她的脸占去了大半,心电图发出“滴——滴”的声音,衬得这个房间更加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