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将一个中年男人引进来,杨莉莎在这边不依不饶,没打算离开,只杨导见埋着头,拽着女儿和老婆向外走:“别在这胡闹,丢人现眼!”
杨莉莎面色冷冷,挣开:“爸,有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说过。”
杨导难堪:“莉莎,别闹了,你怎么和你妈一样,这么胡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杨莉莎没理,故意自:“当年你真让我恶心,特别恶心。那种恶心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知道是谁让我变成今天这样的吗?不是别人,就是你。”
杨导顿住,一下气得脸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杨莉莎仍是冷淡的笑,嘲讽,寒意十足。
杨导哽咽:“对不起,莉莎。”
他老婆抱着手臂,麻木开口:“对不起已经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够了!你都多大岁数,还跟女儿闹,嫌这些天不够丢脸是不是!”杨导大怒,低声呵斥。
宋莱莱发现,几年不见,这男人又滋润了些似的,岁月待人真是太不公平,女人只会在时间的摧残下年老色衰,男人却越活越年轻。
杨莉莎忽然快速将脚步移动回去,面对躲起的宋莱莱,目光透着恨,抬手隔着几个人指她,刚才自己不知道挨了谁一个耳光,脸还火辣辣的疼,不全都讨回来,她就不姓杨。
“今天的事没有完,宋莱莱,你必须现在,当着我的面对我道歉,为你当初不要脸地做第三者,拆散人家家庭道歉!而且,让我打一个耳光,消消气。”
杨导在一边苦口劝:“算了,莉莎——你太过分了!”
杨莉莎一口气憋着,只是直直地望着脸变成菜色的宋莱莱,丝毫不退让。
众多目光都聚向宋莱莱,甄美好不做声,倾身挡在前面,她穿着大红的旗袍,将曲线勾勒得更具风韵,杨莉莎打量着她,嘴角不屑地扯了扯:“要不,你来替你妈,我也不介意。”
甘信迈步来,他个子高,又壮,力气自然不小,拨开杨莉莎的手时,她差点摔了趔趄。
“指谁呢,放尊重点。”
杨莉莎一时没敢上前硬拼,几个人对峙着,甫一捉住时机,杨莉莎便张牙舞爪,像头野兽一样扑着抓住宋莱莱的领子往外拖,口里也没饶过,竟捡又脏又难听的说。
宋莱莱有句话没说错,这简直跟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
状况乱成一团,甘信护着甄美好,怕她伤着,一面又顾着宋莱莱,一不留神,清脆的声响掠过耳际,自己脸上更是一痛。
甘信抓起施暴者的手腕,猛地扯过,杨莉莎和她妈终于停手,浑身亦是狼狈不堪,怔怔看着。
甄美好低呼了一声,眼泪便涌出来:“甘信,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
宋莱莱被扯的领子都乱了,望着甘信脸上的三道血糊糊指甲划痕,心惊肉跳起来。
甘有志忍无可忍,先前一直顾着亲家脸面,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在儿子婚礼上,而他自己也磨不开面,寻思先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会儿又打又骂乱成一锅粥像什么事。
有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喝道:“停了,都给停了,把手通通举起来,被过去,蹲下!”
甘信一听,便知是甘有志和他刑警队的同事实在看不下去,正在试图维持秩序。
“爸,等等。”
杨莉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退后几步,神情凛起来,才知道害怕。
甘信抬手抹去甄美好脸上的泪痕,沉了口气,转向杨莉莎,指指自个儿咝咝痛楚的脸颊:“杨莉莎,你要打人一个巴掌,现在满意了吗?宋莱莱是我岳母,这个,我替她受了。”
宋莱莱震了一震,咽口嗓子,更是无地自容。
杨导老婆说:“你以为一个巴掌能还了我们母女受的苦?”
甘信瞅了一眼在后面一脸苦相的杨导,说:“当年是当年,一个巴掌怎么都拍不响,您所有罪过都加注在我岳母身上,也太偏私了。”
杨导遮着脸往回拉女儿和老婆,整张脸都僵化住:“你们是不是要闹到派出所,上了新闻才甘心?你丢得起那脸,我可丢不起!你们要什么补偿,我给不就行了!再说了都是陈年旧事,我和宋莱莱早没关系,莉莎,你要非找个人扇一巴掌撒口气,你回家你我来行不行?啊?”
杨莉莎含泪怒视着她爸,忽而张嘴诡异一笑,鲜艳的口红晕开,鬼魅一般,挣开七手八脚拦着她的人,悠悠晃晃离开,杨导她老婆并未完全罢休的样子,恨恨凝视着宋莱莱,这才走,剩下杨导轻声跟周围人道歉转身跟上去。
终是告一段落,围观宾客散了,有的回到座位上窃窃私语,有的这会儿已不知去向,有的做若无其事状,粉饰太平。
甄美好在休息间内给甘信的脸上药,一面和甄严商量敬酒环节怎么进行。
甄严无奈说:“你和甘信先去医院吧,好好包扎一下,打针破伤风,这里我和亲家照顾。”
刘云心疼儿子:“得,我也去吧。”望眼由甄美丽陪着的宋莱莱,本想抱怨几句,被甘有志撞着胳膊提醒,话到嘴边,勉强咽了下去。
宋莱莱顾着整理自己的仪容,没吱声。
甘有志说:“就这么定了,美好,你没事吧?”
刚才的混战,甄美好哪里还顾得到自己,一只手和甘信的紧紧握着,另一只在处理他脸上的划痕,眼泪啪嗒啪嗒不停使唤地掉:“爸,没事。”
甘信揉揉她的头,却是笑得轻松:“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到了医院,甘信还穿着板正的西装,胸前别着“新郎”俩字,容光焕发,神采非凡,就是脸破了相,有点格格不入。
处理伤口,打完破伤风一通折腾下来快到中午。喜宴已经散的差不离,甘信本是执意回去,被他老婆一用怀柔政策,就乖乖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