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蓉虽然旁边榻上坐,并不与众人同席,炕桌上各色菜式是一点都不少。聂二太太和聂大太太这还担心委屈了她,大桌上有什么好菜,便让婆子夹碗里送到她跟前。
水亭台子上,四个歌伎己经开始弹唱,四个舞伎也跳了起来。食物美味,歌舞弹唱都很好,聂蓉蓉却有点吃不下咽感觉。她总觉得聂殇看她,其实这也跟聂殇坐位有关系,聂殇位置正好对着她坐着榻,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她。
几次都是不经意间,聂殇严肃而沉深眼似乎看着她,抱她过来路上露出那一丝浅笑,此时早就消失不见。又变成那个众人害怕聂家大爷,别说家中下人,席上除了聂大太太这个亲娘外,就连聂二老爷跟这个侄子说话时都有点小心。
聂蓉蓉脑子里不自觉得整理出丫头婆子透露出关于聂殇所有信息,聂殇十六岁丧父,去年满孝,以他年龄按理说孝满之后就要议亲了,但一年过去了,今年他都二十岁了,婚事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至少丫头婆子那里没有任何小道消息。
“听说青阳近来了一户姓沈人家,是做盐商生意,原是淮阳人士,也是家大业大。”聂大太太突然笑着说,八卦是人天性,尤其是那位沈大爷,据说长相非常非常非常好,不止大姑娘小媳妇,各种人等瞬间迷死一片。
聂二太太笑着点头,刚想把沈家八卦一番,聂殇突然道:“沈大爷是海口卫船主大舅子,以后他家有事,能帮忙都帮忙。”
聂殇这么一说,聂二太太先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知道消息己经不少了,没想到聂殇这里还有。不由道:“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卫家姻亲,大嫂不知道,沈家搬过来头一回请,我是去了,那房子修精致很,屋里铺阵样样精致,连使唤人下都是挑好看买。听说翻修房子时,沈家还特意挖了冰窑,冬天藏冰夏天用。”
藏冰是技术活,不止是挖个坑事。中间有许多技巧,青阳也算是大地方了,但除了官员之外,商户人家里头用冰还没听说过。
“能做盐商生意都有门路。”聂大太太说着,心里却有点担心,同样做海运生意也一样要门路。现聂家生意做还不算大,赚还只是小事,若是以后真做太惹人眼了,后台不够硬,未必能守住钱。
聂二太太对外头许多事并不太懂,就是聂二老爷都闹不明白,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正想问大嫂主意,前些天梁大太太来了,给我提了门亲,把南街徐家大姑娘说给烃哥儿,徐家虽然穷了些,但徐大爷中了举,还跟冯家姑娘订了亲,我看着还不错。”
聂蓉蓉猛然间听到南街徐家四个字,只觉得心脏跳慢了一拍,呼吸有些困难,身体微微有些发颤,手里筷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徐家……徐宣,舅母……这些天来她努力去忘记,曾妩己经不了,她己经是聂蓉蓉了,但这些名字还是跑到了她生活中。
心中乱如麻,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唯一幸庆是,主席上众人正聊着八卦,外头台子上唱好,下人们也不太留心她。
目光漫无目四处瞟着,也不知道那么巧,四目相接,与对桌聂殇对了个正着,聂蓉蓉瞬间把头低了下来,整张脸都是惊悚。聂殇眸子她身上打转时,总让她有点儿怵,好像连她心里深层秘密也看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