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啪！”

少女捂着脸颊嚎啕大哭,满面泪痕扑到自己父亲怀中哭诉道：“爸爸，妈妈居然打我。”

周锦良颇有些心疼搂住女儿，伸手拍了拍女儿脊背权作安抚,亦有些无奈冲着张雅致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张雅致气火冒三丈，纤细柳叶眉挑老高,就连嗓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尖细难听。“你也不看看你闺女都干了什么好事儿。我辛辛苦苦爬到如今这个地步容易吗？好不容易部里有了一次提升机会，还生生让你女儿给搅和黄了。我早就说过了，你没那心计就别学人家害人。现如今可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上赶着给人家去赔礼道歉，还要赔出去一百多万。你可真行啊。”

“不是我干！”张钰十分憋屈大吼出声，歇斯底里喊道：“我都说过了跟我无关,不是我干,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你现冲我喊什么，有能耐你让外面人都相信你没干啊？”张雅致一手掐腰，一手狠狠点着张钰脑袋，恨铁不成钢。“早让你离你那好姨妈远一点儿，你就是不听。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呐？除了会做戏办贤良，她心里头可狠着呢。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派人去杀一个没满月大孩子。你如今为她打抱不平惹了一身骚，她也没站出来帮你说一句话啊？”

看着张钰依旧委委屈屈哭个不停，巴掌大脸上左半边都微微浮肿了，白嫩肌肤上可以清洗看到通红巴掌印儿。眼神儿也混混沌沌不知道想什么。张雅致脑壳都疼厉害，一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一面摇头叹道：“我张雅致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笨女儿。要是别人家孩子，出了这样事儿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生怕惹了一身骚。你倒是好，上赶着黏上去被人利用。我问你，你那好姨妈究竟跟你诉什么苦了，能让你脑子一根筋做出这样事儿来？”

闻言，张钰抽抽噎噎说道：“真不是我干。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那么说。再说了，张显扬他妈本来就是小三儿，张显扬就是个野杂种，我为什么不能说。”

“要不是他，江南表哥也不会被踢出部队，姨妈不会伤心。他就是个丧门星，他根本就不应该活世上。妈妈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野杂种打我，他怎么不去死啊——”

自家孩子没随着自己聪明劲儿，反而这倔强性子比自己还厉害几倍。从小就知道张钰嘴硬张雅致也没心情再追问，反而教训道：“不管怎么说，你如今吃了这么大亏，都是因为你姨妈。以后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儿。她们家鸡飞狗跳跟你无关。人家正主儿还没说什么呢，你个外人先蹦跶起来了。小心弄得里外不是人。”

看着自家妻子火气消差不多了，站一边周锦良立刻附和道：“那是一定。”

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这次虽然没提上副部长，可只要咱们家老爷子不倒，早晚有这个机会。兴许以后提呢！”

“你说倒轻巧。”张雅致瞪了周锦良一眼，开口冷笑道：“你以为体制里头往上爬那么容易啊？要不是有我们家老爷子上头坐镇，你当初一个一穷二白大学生，除了说话好听点也没什么长处，就能升这么？”

这话哪天不得听个十遍二十遍，周锦良早就习惯了。闻言，立刻随着张雅致话头说道：“那是，那是。我周锦良能有今天地位，都托了老婆和老爷子福。”

张雅致尤为不满冷哼道：“提你上去你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你今天要是有点儿刚性，咱们家也不至于赔了一百多万。这么一大笔钱，再加上闺女还得媒体上公开道歉，真是面子里子都赔一干二净。”

周锦良听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张雅致见状，挑眉喝道：“怎么，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听？”

“哪儿能呢。”周锦良回过神来，立刻赔笑道：“我只是觉得这钱实不应该让咱们赔。别管咱闺女这事儿办怎么样，再怎么说也是为了给张雅娴出气。法庭上她一声不言语也就罢了，难不成这会儿也不说一句话？”

张钰捅了这么大篓子，让京都张家几乎成了全燕京城笑柄。张雅致之前只顾着生气了。如今经周锦良这么一提醒。还真是察觉过味儿来。

可不是嘛。既然人是他们调唆，也合该她们出点儿血。站边儿上光看戏可不行。

张雅致若有所思看了张钰一眼。这丫头还躲周锦良怀里哭呢。

张雅致顿觉心烦意乱，当即开口呵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还不点换件儿衣服洗把脸，咱们去看看你那好姨妈！”

说着，上前一步将周锦良怀里张钰拽出来。张钰冷不防吓了一跳，转眼看到张雅致越发不耐烦温怒面孔，浑身不自主打了个寒颤，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房间换衣服去了。

“出息样儿！”张雅致盯着自家闺女背影不屑撇了撇嘴角。冲着周锦良说道：“这闺女就因为跟你们家人一起混，越发小家子气。回头告诉你妈，今后没事儿少给张钰打电话让她回去。一屋子穷酸亲戚，能教出什么好儿来？”

这就是明明白白迁怒了

周锦良苦笑一声。张钰虽然自小就喜欢和他这个爸爸一起。但年岁越大，妻子和岳家这种嫌贫爱富性子也学了个十成十。尤其是这几年，也就逢年过节能回奶奶家看两眼，说话也还是爱搭不稀理儿。平日里就算外面遇见奶奶家这边亲戚也都当看不见似。早不是当初那伶俐可爱小姑娘了。

这一回，周锦良没有接话茬。心中略有些不自，却也不敢表现十分明显。只好弯腰从茶几上拿起玻璃杯递给张雅致道：“说了这么半天话，渴了吧？”

张雅致没耐心烦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又随手把水杯放茶几上。大概是因为心中烦乱所以动作也不怎么注意，水杯和茶几相撞发出“砰”声响。这声响寂静氛围中好像被扩大了数倍。周锦良不知怎么地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似。想了想，又自嘲摇了摇头。

大概是这几年老婆脾气越来越大了，周锦良这个家里就过越来越战战兢兢，生怕哪句话哪件事情不对了就惹得张雅致勃然大怒。张雅致总说她姐姐张雅娴怎么怎么不好，心肠阴狠毒辣，可周锦良看来，张雅娴好歹还有个娴静温顺外表，总比张雅致闲着没事儿就爱家里撒泼打骂来强。

不过细想想，张雅娴之所以能保持住温顺贤良面孔，怕也是顾忌李家京都圈子里地位。哪像他周锦良，家世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出色能力，还是个入赘女婿。张家人看不上他也是正常。

只是可惜了他原本伶俐可爱小女儿，这两年跟着张家两个女人学，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少顷，换好衣服张钰从楼上下来了。大概也清楚老妈生气中，动作缩手缩脚。惹得张雅致又是一个白眼。一家三口二话不说，立刻驱车往李家去了。

到了李家之后，张雅致觉得所有人看张钰表情都古古怪怪，好像是可怜又好像是不屑还有点儿“贵圈真乱”不敢置信。张雅致以为是审判结果公布原因，也没怎么深想。反倒是恼怒起李家规矩来——

再怎么说，张家和李家是姻亲。张钰这次出事儿还是替张雅娴打抱不平。现如今李家人居然这么放纵下人，张雅致心中又起了一阵怒火。

进了客厅之后，张雅娴已经站玄关处等着了。瞧见张雅致一家三口进来，不觉开口问道：“出了这么大事儿，我还以为你们得回本家跟老爷子商量呢。你们怎么上这儿来了？”

闻言，张雅致有些按捺不住冷笑道：“我们为什么来，你难道不知道。张钰所作所为可不是为了给你这好姨妈出气。她年轻不懂事也就算了，我这个当妈来讨个公道，不过分吧？”

张雅娴一听这话茬，就知道两人说根本不是一个事儿。立刻拽着张雅致进屋，神色凝重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说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