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休息并布景,江荷望了眼褚夏,她站在陈墨身边,化妆师正给她补妆,四周工作人员聚集,不会出什么岔子。
手机嗡嗡震动不停——来自回b市以来就没怎么联系过的白曼桢,江荷拐进僻静的安全通道接了电话。
白曼桢不知道在哪儿,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明显的回响:“咱们的存款里,我私自拨了一千万,我跟小青说了,也跟你说一声。谌思这单子交接了,全款你俩分。”
三个人赚的钱,向来是三个人平分,谁要急用钱了,超过预定数额了,都会事先支会其他两人一声。只是她们的存款里活人的钱只占了少数,占了多数的又有用的是地府里的钱,一千万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白曼桢突然要这么多钱让江荷心里有些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犯贱而已。”白曼桢冷笑几声,江荷屏息凝神总算在略微有些骇人的回响中捕捉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呼吸声,非常急促的呼吸声,让人很容易察觉出她的不安和恐慌。
江荷揣测了一番,认定了白曼桢确实是在犯贱,直接将猜想不留情面地抛出来:“你和你前女友在咱们小屋的地下室里?白曼桢,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白曼桢没想瞒她——事实是她也瞒不了她,毕竟她要是愿意,一双眼睛看过去都能看出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小心思,会读心术的人真他妈讨厌!
白曼桢呛声:“也要我能吃啊!他妈的顶着个大肚子也不知道怎么从a市过来的,羊水没破也是老天瞎了眼,b市她那么多亲戚朋友不找,就知道跑我这儿来……谈小烟你再他妈哭信不信我现在就往死了上你一顿顺便给你胎龄六个月的宝贝儿子上一节音乐胎教?!”
亏得白曼桢这一怒吼,谈小烟的呜咽声越发肆无忌惮,在地下室这种密闭空间里听起来格外难受。
江荷额角直冒黑线,白曼桢一上火一着急,脏话从来不过脑子的。这几句唾沫星子十足的话信息量太大,江荷稍微整理了一下,问:“谈小烟肚子里的孩子是a市那军火商的?”
“可不吗?”就算隔着电话,江荷也仿佛能看见白曼桢的白眼翻出了一个新高度,“没名没分地怀了个大胖小子,能不让人家正房太太惦记吗,雇了人要她一尸两命。”
“所以你这一千万是要送她到国外避难?”
白曼桢“呵呵”的笑:“避难哪够?她那宝贝儿子生下来不得养?奶粉钱尿布钱学费泡妞费……”
江荷将她打断:“怎么,你还想当他的便宜老爸?”
“……滚——!”
嘟嘟声传来,江荷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在对待谈小烟的事情上从来不会听人劝。
她收了手机往回走,脑子里回想着白曼桢和谈小烟的爱情故事,想着想着,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些理解白曼桢对谈小烟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和纵容。
毕竟是初恋,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很有种置身于林荫大道邂逅白色碎花裙姑娘的感觉,多美好的一个词,搁谁身上能铁石心肠?
说起初恋……江荷又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说起初吻……演员这个职业好像还挺有意思,褚夏平时没炸毛的时候温顺得像只猫,刚刚拍戏,黑发微微烫卷,抱着文件又一身正装细高跟,往那儿一杵,跟脱胎换骨似的,顿时有了事业型女强人的范儿。
说起褚夏……距离李玲和涉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这期间褚夏没病没灾的别提多健康,让她们仨想找新线索都没法找,老这么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也忒被动了,是不是应该联系联系谌思?
江荷这一门心思地开小差,全然没留意眼前忽然站了个人: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褚夏背光而立,上了妆的精致面容有少许阴影布着,唇畔落满饱含清晨气息的薄淡的光,蓝色衬衫的领扣解开了两粒,可以看见内里细腻光滑的肌肤。
江荷没回话,走近几步,比了比身高,又瞥了眼她脚下的细高跟,扭了扭脖子,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上面的空气新鲜吧?”
褚夏差点没被她这句设问梗死,我不就比你矮了七厘米!最多半个头的差距!也没见你每次跟我说话都得矮脖子迁就我啊!至于这么深仇大恨的每天不埋汰几句不舒服么?!
褚夏拽着她的手腕往前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新鲜,可新鲜了,这么稀薄的空气,难怪吸久了会面瘫。”
江荷懒得反驳,盯着她的侧脸,盯着她的泪痣,盯着她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唇角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