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不远了,说说,想要点什么?首饰,脂粉,书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
“真的?”她瞄了江应谋一眼,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江应谋颔首笑道:“真的,只要我能办得到。”
“那……公子可以允许奴婢进您的藏书间吗?”
“就这个?”
“嗯。”
“你早就盯上我的藏书间了吧,蒲心?”
“也不是早就,只是听阡陌说,那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书,连很珍贵的医书也有,所以奴婢想进去瞧瞧。”
“行!”江应谋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许你可以随意进出我的藏书间,但有一点,我的书只能在我书房里读,不能出书房门的,记清楚了?”
她在脸上送这男人一个微笑,却在心里又丢了他个大白眼——一百年都变不了的脾气做派本公主怎么会不知道?于书本方面,您是极尽吝啬刻薄,只许进不许出的,谁还清楚您那点怪癖好?答应就好,反正本公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两人对坐于月下石台上,娓娓聊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家常时,躲在暗影里的几个近侍有些呆不住了。其中一个道:“怎么办?吾青侯跟那丫头完全没有动静,不肯往这边靠过来,要直接冲过去抓了他们吗?”
“不可!”另一个断然否决道,“万一惊着了,让吾青侯堕了崖,王上不好交待,你我也性命难保。”
“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侯下去?那得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第三个道。
“吾青侯不愧是吾青侯,”第四个居然感触起来了,“他大概已经察觉到咱们了,按兵不动,让咱们拿他没法,真是一只十分狡猾的狐狸!”
“那到底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第五个问道。
没有答案,五个一起沉默了。今晚仿佛已经不能再上演让吾青侯与他的婢女双双坠入粪坑中的好戏码了,眼前出现的画面已经变成这样了——一轮不怎么皎洁的明月下,临崖的大青石上,温柔博学的公子正与他俏丽聪明的婢女就着月光,侃侃而谈。远远望去,那景胜似一对神仙眷侣偶临人间,正煮酒论青梅。
不知是那景致过分动人,还是这几个近侍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丝毫没察觉到另一小撮人正在缓缓靠近。就在他们猛然警觉那瞬间,一股淡黄色粉末腾空扬起,他们还没起身,便相继咚咚倒下了。
当粉末的气味儿散尽时,晋寒大摇大摆地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面带鄙色道:“收拾了!该搬哪儿去不用我吩咐了吧?”
同来的罗拔贼笑道:“当然,我会看着办的!刚上山的时候我已经看中了一个好地方,保准让这几个兄弟今晚过好!”
“真是的!”晋寒随便踹了两脚,嘴里骂道,“出来狩个猎还不叫人清静!非得整这么多事儿出来,到头了谁倒霉啊?还不是你自己的人!去,跟应谋说一声,可以撤了!”
“先别!”罗拔碰了碰晋寒,往悬崖边使了个眼色道,“您瞧,正聊得起劲儿呢,咱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晋寒弓腰眯眼往崖边一瞅,笑得嘴裂了:“是聊得正欢呢!瞧瞧这两人的架势,哪儿是来身赴陷阱的啊,分明是来月下贪心的!你说,咱要不招呼他俩,他俩是不是得聊明早去了?”
罗拔笑道:“我觉着吧,应谋哥跟蒲心姑娘倒挺配的,就这么一块儿过下去也挺好。”
“不错什么不错?那女人是郑憾的人,能安分守己地随了应谋吗?别看了,你赶紧去把那几只蛤蟆给我弄走,我去叫他俩。”
晋寒一步一步地靠了过去,偷偷摸摸的,仿佛有心想偷听点什么。摸索到离那两人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时,一块*的东西忽然砸在他右眉骨上,疼得他立刻从杂草里蹦了出来,大喊道:“谁?”
“少将军?”大石上的她诧异道,“怎么会是您?我还以为是那些王上的近侍藏在那儿呢!”
“你手劲儿挺行的啊,林蒲心!”晋寒揉着生疼的眉骨走过去抱怨道,“好心来救你俩,结果还挨你一石子儿,我这招谁惹谁了?”
“都妥了?”江应谋起身跳下道。
“妥了,五只蛤蟆全弄晕过去了,罗拔正绑着呢!”
“行,那咱们也该回去把这戏帮王上演完整了。蒲心,下来吧,咱们回去了。”
三人一块儿往山下走时,江应谋忽然打了个喷嚏,晋寒问:“怎么?冷啊?哎,那个林蒲心,斗篷还你家公子……”
“别理他,”江应谋曲指揉了揉鼻头,伸手将晋寒的斗篷解开来,抖落抖落往身上一披,“这不有了吗?走吧!”
晋寒眼珠子陡然大了:“江聪儿你……”
“你应该不会怕冷的吧?大雪天你都能领兵赤膊操练,这点小夜风能把你难住?”江应谋说得一本正经。
她回头看了看这两人,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了。晋寒瞟了她背影一眼,然后用一副很嫌弃很嫌弃的表情看着江应谋:“重色轻友……你怎么不去剥她身上的?”
“一件斗篷还跟我计较?”江应谋笑如一只小小得逞的狐仙公子。
“我如今连个林蒲心都不如了是吧?”
“她哪儿能跟你比?你是郑国名声赫赫的晋少将军,这件斗篷在你身上,不足以显示出你少将军雄浑魁梧的气魄,还是在我身上合适点,走吧!”
“去!”
“走吧!”
一行人下岗后,飞奔回了大本营。安顿好蒲心,江应谋又往稽昌跟前去了。稽昌正喝得意气风发,高声笑语,忽然瞥见他面带微微发阴的笑容缓步走来,脸色瞬时变了。
文源察觉到了稽昌脸上的异样,回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问:“江四公子,你这来来去去了好几回了,你家那婢女到底找着没找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