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仰头大笑了起来。笑罢,陈冯又道:“再跟你提个事儿。你赌气归赌气,江尘也该召回身边去了。无论江尘当初做过何事,他终究是尽忠于你的,况且经过无畏公主那事儿,他已老练成熟了许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幼稚了。”
江应谋垂眉沉默了片刻:“我再想想吧!”
是夜,满院的人都睡去了,唯独她一人倚靠在温热的小炉前,眼里噙着泪水,一截一截地折着手中小棍。一想表姐那张惨白如月,惶恐无助的脸,她就心如刀绞。
亲族尽亡,背井离乡,还要忍受仇人的糟蹋和羞辱,她不敢想象,柔弱文静的表姐是如何将那一滴一滴苦涩的眼泪咽进肚子的。她很担心,尽管这次夏钟磬的阴谋未能得逞,但表姐在魏府的形势堪忧,那女人一定还会再下手的。
“茶呢?”
江应谋的声音惊了她一下,她慌忙擦拭了泪水,起身垂头道:“公子要茶吗?奴婢立马准备!”
“还在想今天的事?”江应谋察觉到了她声音的异样。
“没有……”
“哭过?”
“奴婢这就给您准备茶水……”
“顺便也准备一点酒和下酒菜,一块儿送到我房里。”
“是!”
她转身去小柜前取点心时,江应谋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她刚才盘坐的小灶前,一堆东西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凝视了两眼后,他眉心渐渐锁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酒菜茶水送去后,她正欲退下,江应谋却让她坐。她跪坐在了茶桌前那团稀疏的月光中,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了她脸上和肩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灰,看上去极为地纤弱落寞。
江应谋亲手斟了一樽酒,推至她跟前:“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摇头道:“什么都没想,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博阳就是这样,外表光鲜得令所有人羡慕,但越光鲜的地方,丑陋恶心的事情就越多。”
“这就是您当初为何不愿待在博阳的缘故吗?”
“或许吧!忘了吧,蒲心,”他举起酒樽,轻轻地在她的樽沿碰了一下,“喝了这杯酒,好好去睡一觉,忘记所有的不快,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了。”
凝着那醇香清澈的酒,她仿佛被什么鼓动了,双手捧起,一口饮尽。她原本不该碰酒,酒能令人神醉心迷,特别是在江应谋面前,丝毫的纰漏都会让她全盘皆输,她得时刻保持清醒,可是今晚,此刻,她忽然想醉个一塌糊涂,永远不醒。
从两年前醒来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是个孤独的复仇者。内心所藏的秘密或许无人分享,但也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她怕与人同睡,她怕喝醉,担心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泄露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一眨眼两年过去了,一切原本好好的,可就在今日见到表姐后,心情变得不一样了。
“记得我上次问过你的话吗?想好回哪儿了吗?”江应谋又给她斟了一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