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秋野河两岸所发生的惊人一幕,董潘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朝葛玄乔看去,苦涩的问道:“葛老祖,现在还有必要去见陈海吗?”
葛玄乔受神侯之托过来见陈海,是希望陈海能安于横山、榆城岭一隅,不阻拦河西鲸吞秦川、天水诸郡继而制霸天下,在这个基础之上,陈海哪怕是想多占得数县之地,都是可以谈的,没有必要撕破脸,但此时还有谈这个的基础条件跟必要吗?
特别是看到姚文瑾随姚氏阀主姚出云,出秋浦寨赶去跟陈海会合时,董潘震惊得都差点将舌头咬下半截来。
姚文瑾竟然未死,这意味着什么?
岂非至少从姚文瑾流放到潼口假死之时起,陈海与姚阀就已经在密谋这一切?
董潘越想越真,从姚阀这些年的滔光养晦,从姚文瑾假死,从陈海入京借渡归宁城闹事,与姚阀囤兵对峙秋野河畔,将天罡雷狱阵及道胎境巅峰角色藏于孤刃峰,而姚阀一步步将所有的弟子、资源都收拢到玉庭山到秋浦寨一线,迅速而有效的完成五万余族兵的整编,这一切不就是一个完整的套路吗?
董潘觉得此时已经不是安排葛玄乔去跟陈海见面了,而是要立时赶往秦潼西关见世子董畴,将此间所发生的一切,说给世子知道,也要让世子即刻传信卧龙城,小心龙骧军第一、第二镇师,随时会突袭卧龙城。
有些事灵鹄传书只能说个大概,更多的细节跟猜测,还是要当面谈更合适。
姚氏的算计太恐怖了,而算计越深、越恐怖,也往往代表着野心越恐怖。
董潘的内心,这一刻已经认定姚氏取赢氏而代之的野心,恐怕是比董氏有过之而绝无不及啊。
看董潘及随扈眼瞳里的惊惧之色,葛玄乔知道他们在惊什么,在惧什么,他欲言又止,心想也罢,即便要见,此时也确实不是见陈海的时机。
葛玄乔轻叹一息,便也不耽搁,与董潘往西南方向御空飞去。
从孤刃峰往西南三百余里外,就是秦潼旧关,也是此时秦潼东关。
董潘为了不耽搁时间,让修为稍弱的扈卫都赶回梅坞堡,他单独护送葛玄乔回秦潼西关,即便是省着些力,飞到秦潼旧关也只耗用一个时辰。
郭胜乃是内廷派驻秦潼关的主将,他率部征讨枫林渡,差不多将秦潼关的驻兵都调空了,董潘与葛玄乔飞到此地,看驻兵仅剩五千余,此时应该还不知道宿卫军于枫林渡大溃、郭胜、赵承教战死、陈玄真受伏的消息,关城内比较详和。
“陈海要是算无遗策,完全可以趁着内廷措手不及之时,出兵突袭此地,”董潘站在关城西北角上一座大雪覆盖的高山上歇力,看到关城内的一切,忍不住评判起来,“不过,内廷在京畿终于还是势大,陈海即便是派兵夺了此关,也绝不可能守得住。”
董潘这时候更深切的认为,不仅要提醒卧龙城那里,要小心龙骧军的偷袭,也要加倍注意,一定要将龙骧军四十万精锐都钉在榆城岭,不能让陈海有将四十万精锐大军调入京畿的机会,不然真就难遏制姚氏的野心了。
葛玄乔负手站在雪峰之上,摇头说道:“或许你还是小瞧陈海了……”
“我此时哪里怕小瞧他啊!”董潘苦涩道。
葛玄乔微微一笑,董潘是不会小瞧陈海,但对陈海的认识可能还不够深刻,他此时也不想在路途上耽搁太多时间,抓起董潘的胳膊,便如两缕青烟,往远空急速掠去。
差不多到深夜里,葛玄乔与董潘又往西飞了逾一千里,抵达潼中府。
很快就要过深夜,葛玄乔真元法力再雄浑,也需要找一处隐蔽之地暂歇,好在初曦时分吞吸天地初阳之息,补充最精纯的精元,而董潘没有这么费力的飞过,又傻乎乎没有将灵禽骑出来,累得都要喘息,更是需要休息。
然而就在初曦之时,董潘与葛玄乔在一座孤山之巅的雪窝子里吞吸初阳之息,突然间就觉得西北方向刮来风声不对,推开雪窝子就遥遥看见天际间有十点黑影,正朝从他们的北边,往东南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