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起一片落叶。盐铁司和户部的几位大人互相笑着说话,心情很是轻松。而台下几个商家则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娘的,这生意没法做了。”
一个普通的铁匠铺掌柜在那里嘟嘟囔囔。
这些铁匠铺都是依附于某个商会,最后摊派下来,收获不会太多,但朝廷这么压价,仍是让他们心情很不好。一年前朝廷的禁兵令,让他们门前冷清,手底下学徒走了七七八八,生活只是勉强度日而已。如今唯一一条生财之路,还被这么堵死,他们真是想骂人了。
木棚子后是河流,此刻,岸边一个隐蔽的角落,几个商会掌舵人齐齐集中在一起。
召集大家的人正是商易,商易年纪不算老,四十岁左右,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有点黝黑,嘴唇较厚,还有点干裂。他是关中商人的佼佼者,头脑灵活,又能吃苦,跑过西域,去过巴蜀,到了中年才有了这份家业,却眼见每况愈下。
今天的前几轮过去,他一直在心惊肉跳,这么玩下去,大家都要死。金剑山庄和汴京商行还能撑下去,他们这些小商家可撑不下去。所以他才将所有人都叫到一起。
“各位,虽然咱们是同行,但生意上却往来不多,平素也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日的情形,大家可都看到了。前四轮那价格,都是割肉刮皮,连血都没剩下。黑啊。大家可不能这么斗下去了。”
山东的商人听了商易的话,连忙呼应:“是啊,和气生财,这么斗下去,吃亏的都是自己人。那些官老爷,端正坐在台上看好戏。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商量好了出价。咱们大行盘子小,到时候只要一份小的就够了,各位同行帮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庄老二脸色铁青,看着祖江,道:“祖公,做生意不是斗气,你可不能受姓游的小人蛊惑。若是你肯退让一步,我金剑山庄分六成,你三成,剩下一成其余各位分掉。这样可好?”
祖江冷哼道:“去年我们和贵庄有合作,派了人去贵庄学习,后来谁二话不说就全部把人给赶走了?”
庄老二脸一黑,道:“你怎么还记着这件事?都陈年累月的事了。这样罢,要是这次你让一步,咱们后续继续合作,不仅仅是你,其它各位也可以派人来我们山庄学习,怎么样?”
其余几人眼睛一亮,能去金剑山庄旁观人家的手艺,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他们虽然是商人,但对铸造兵器也是热情颇高,都是各种好手。金剑山庄的工艺技术,他们早就垂涎欲滴了。
祖江道:“先不提这件事。就说你说的六成,凭什么你一家就要六成?”
庄老二道:“就凭金剑山庄四个字。”
金剑山庄以往直接将朝廷的兵器生意都揽下了,一点汤汤水水都没有留下,在庄老二看来,这回能让四成,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因为这次的兵器买卖数额庞大,就算是金剑山庄也无法全部吃下去,六成已经是他的极限。
祖江也是毫不示弱:“好大的威风,既然如此,我们唯有手底下见真章。到时候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庄老二涨红了脸:“难道我金剑山庄会怕你不成?”
其余几人见两人又卯上了,纷纷皱眉,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还是商易道:“金剑山庄乃是北斗泰山,汴京商会也实力雄厚,既然出门做生意,自然讲求一个双赢。互利互惠,才是正道。两位何须意气用事。不管过去有什么过节,两位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谈不拢,各自让一步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