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马不急不缓地行出几十米，转了个弯，出了村口，棠儿回头望了一眼，确定看不见那家伙了，这才开口问起来。

“牛三叔，今日早上这小子说的那些养马的事，你还记得吧？”

“啊？”牛老三显然没想到二小姐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少女提着缰绳直视前方，牛老三一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从侧面看，二小姐的脸颊上显然还有些红晕。

稀罕，二小姐都会脸红了，牛老三以为自己牛眼昏花了。

“……我那会儿被那什么竹节虫吓到了，光顾着生气，没仔细听。现在想想，这小子好像还真的养过马……”棠儿边说边将马的速度放缓下来。

牛老三也跟着放缓了速度，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二小姐，小兄弟方才那一手简直神了！别说方子，连个药都没见着，居然就把马儿给治好了。别的郎中都是药到病除，他倒好，直接另辟蹊径，弄个什么破铜镜就把事情给办了……那镜子俺也有，可俺咋就想不到呢……待会儿回去俺这么一说，只怕都没人肯信俺，一定都得说俺吹牛皮……二小姐，你可得帮俺做个证！”

想起刚才的事情，牛老三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对黎青山虽然也报着一丝期望，但多半就是希望他能拿出一些少见却有着奇效的偏方秘方之类的东西，大抵就是像老郎中开的那个方子那样，事实证明，黎青山也确实晓得那个方子。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地超出了牛老三的期望，黎青山的方法虽然看过去比偏方还偏，甚至被黄村正搞笑的误会成什么跳大神，可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一番解释也是合情合理，让人无话可说，只觉得这事情虽然奇怪，却办得极为漂亮。

棠儿螓首轻点，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三叔，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对，倒是我，没考虑周全……对了，今日早上他说的那些……”

“哦对，”牛老三一拍脑门，“二小姐，您瞧俺，扯着扯着就扯远了。小兄弟讲的那些，俺已经叫帐房先生帮俺都记下来了。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就俺这烂记性，若不记下来只怕早晚得忘……二小姐想看的话，回头俺叫他再帮着誊写一份，给您送去？”

棠儿轻轻“嗯”了一声，当是回答，玉手轻挥间，一张轻纸从身前缓缓飘落，向后掠去。

牛老三连忙回头去看，嘴里大声叫起来，“二小姐，什么东西掉了……”

“三叔，那东西没用了……”

牛老三此时也瞧清楚了，那纸确实没用了。

——是二小姐花了大力气从老郎中那开回来的方子。

他虽然识字不多，却还是认得那上头依稀可见的“雄黄”等字。

少女加快了速度，牛老三嘴里呼喝一声，身下的大黄马紧紧跟上去，主仆二人向着铺子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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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山低头瞧了瞧手里头的两串铜子，又抬头望了望那逐渐远去的少女身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早上还逼着自己还钱，现在钱还给她了，怎么还嫌多？女人的心思啊，怎么就这么难以捉摸呢？

也好，谁还傻到跟钱有仇吗？手里有这两贯铜子，至少明天喂鸬鹚的鱼儿是铁定有着落了，先收起来再说。

“娃子，你……你还管人家姑娘借过钱呢，咋回事？速速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