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的旁边，是一幅画，那画，是一个人形的轮廓，轮廓上面，有几个点被人特意挖了出来，最显眼的是，灵台，百汇，膻中，丹田，一个大圈在脑袋上，一个大圈在胸口，还有一个大圈在小腹，壁画上的人，盘腿坐着，跟几个人的姿势很像。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幅画，我见到过……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四叔留给我的《鬼符秘本》上，有一个跟这一模一样的。

这幅图，在那破书里的第十二页。

《鬼符秘本·内经·三阳三关三通古》。

之所以对这幅图有些特别的感受，是因为，这幅图跟很多道藏里的图像并不相同，事实上，鬼符门的技艺里头，有相当一部分都跟其它的道家流派风格迥异，那个作为主要教材而存在的《鬼符秘本》里，甚至存在着大量的，完全让人琢磨不明白的图像，我曾以为，这些图像已经无法解开了，却不想，这怪模怪样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无比隐秘的石洞之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这石洞，跟我们鬼符门的技艺有着什么特别的联系么？

心里头想着，在烛台上掰下一根蜡烛，我将蜡烛点燃，围着石壁里的经文和壁画缓缓地走了起来。

奇怪的文字，奇怪的图，类似在结印的两个手掌盘旋交错，事关经络走向的人形图绘，骏马，鹰隼，肥头大耳的老鼠，飞檐走壁的猴子……

等等……

飞檐走壁的猴子？？？

蓦地往后倒去，我盯着石壁上的东西，石壁之上，十几只像猴子一样的形象出现在经文环绕之下。这些猴子，或者奔走跳跃，或攀爬休憩，每一个猴子的身上，都带着古朴又韵味十足的古怪符文，一看，就不是山间田野可以见到的野猴子。

法相？

这似乎是法相。

我记得，四叔留下的那本书上好像说过，神猿相，跟金刚相不同，身形巨大并不是神猿相所追求的。书里还说，法相有三个境界。“初识法相者”，“身形巨大，体力充盈，观其外状，庞然巨物者也”。“渐明法相者”，“牙尖爪锐，其状，妖也，其神，明也，能登山涉水，攀越非常”。而“终得法相者”，“练神还身，精气流转，有铜皮铁骨之姿，罡气纵横之相，其状如常，其状非常，拿日月缩千山，无往不利。”

也就是说，法相这个东西，并不是以身形大小为衡量标准的，早前听闻，四叔的法相，在不同时期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上一次，陈家老爷子办寿酒的时候，老老爷子跟我说，四叔的法相，最早的时候是一只大猴子，体型巨大，威力巨大，当时让人觉得很吓人，却并不够灵活。人到中年的时候，他的法相变小了，当时的人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以为，是他的身体不行了，退步了，却不想，交手之后，方才明白，四叔的法相变小了，气力筋骨，却并未改变，而且，这个阶段的法相，很邪，很凶，据说，在场的几个老资格，都紧张得不行，某某门派的掌教真人，甚至紧张的，一度掏出了祖师爷传下来的坤兑降魔杵准备降妖伏魔了。至于第三种形象，出现在四叔晚年，陈老爷子说，这个形象他自己没有见到过，听别人说的。

那一年，四叔修出了极为罕见的金光雷法。

那一年，四叔失踪了大半年。

那一年，四叔干出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情，震惊了所有人。

我也问过这个“了不得的大事”到底是什么，陈老爷子，只摇头，不说话。

如果陈老爷子说的是真的，那，四叔的法相变化，应该经历过三个阶段：体型巨大但不灵活的大毛猴——半神半贵的妖猴——似乎跟金光雷法有什么联系的第三种。

这第三种，我没见过，事实上，四叔从没有在我的面前显出过真身法相，我甚至不知道，这老头子，竟然还有这样一宗奇怪的本事。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最让我无语的是，这壁画上头，有那么一字排开的三只大猴子。

这排列方术就像是人类进化图，最右边的，是一个大猴子，说是猴子，看起来更像大猩猩。

中间这个，弯着腰，拖着尾巴，身形也算高大，有点像是元谋人。

最左边这个，已经可以直着腰站起来了，看起来像个人，又似乎不是人，说句可能不是很贴切的话，这货真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