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说着,顿了顿:“那些小伙子看它应该是死了,就问连长该咋办?那连长看我,我说,这玩意有点邪门,要不烧了吧,可那女干部不让,说这个带回去,能立功,蹲在地上咔咔咔地拍了几张照片,还在那个东西的身上摸了几下。毛你们知道么,大约能有两寸长,很细,也很稀,透着那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皮肤上生的那种结痂一样的东西,很恶心,更恶心的是,那女干部这一摸,毛掉了,一下掉了一大片,怎么说呢……就跟发霉了长的那种霉菌一样,一摩挲就飞起来,到处都是……那真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啊。”
“然后你们就把它带回去了?”点了点头,我笑着说,对方闻言,犹豫了一下:“也不是,我们当时,只有十几个人,那东西个头儿不小,我们又没有能运输的工具,靠几个人抬着下山,肯定是个事儿,这时候,那女的就出主意,让我们把帐篷拆了,用防水布把尸体裹住,捆起来,然后找坡地往下推,就跟滚雪球似的那么往下滚。大家觉得这主意有点损,就一阵摇头,后来她把连长叫到一边,做了思想工作,然后那个连长勉强同意了,就这么一直推一直推,好歹推到了半山腰。可你想啊,这种东西,一直这么折腾哪有不散的,绳子架得住,帐篷也受不了啊,到半路的时候,那包袱就垮了,就看它咕噜咕噜地滚出很远,停住,然后,里面的东西从防雨布里头爬出来了。跑了。”
“跑了!?”小红帽说着,捂着小嘴很惊讶,吴教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摊开手:“我也给吓了一跳,大家都给吓了一跳,一大群人嗷嗷嗷地往山下追,没用,那东西跑得飞快,跟本追不上。”
“这也可以。”有点无奈地蒋晓艳对视一眼,我扶着脸摇摇头,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猴子发起飙来,跑得确实挺快的,在之前,这一点已经被我反复证明过了。
“那后来呢?这么大个事儿,应该会引起轰动吧。”我说着,笑容玩味地看看吴教授,吴教授摇摇头,轻声道:“那事儿出了以后,我们就被关起来了,一直关了两年多,才给放出来。”
“为什么?”当时一愣,我哑然失笑。
“我们的报告送上去,算是一个……一个很大的事故,死了这么多人,要追究责任的嘛,而且还有一个女干部,还是军区派去的青年才俊,还是……一个出身不是很平凡的青年才俊。”吴教授说着,比划了一下,话到嘴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理解。”我说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时候,董教授在一边插嘴道:“怎么,那个女干部也死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我哪敢说啊,过去这么多年了,能说话了,当时谁敢乱讲。”吴教授说着,一咧嘴:“那女的很在意这件事的,就说,这要是把那个东西带回去,最少是个二等功,现在完了,啥也没有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太没用了什么什么的,话说的可难听了,一开始大家也没说啥,可她没玩没了的,说白了,絮叨,本来死了好多人,大家心情就不好,让她这磨磨唧唧地一通埋怨,气头儿就上来了,那连长回手就是一嘴巴,把人给打了。结果呢,谁都没想到,一巴掌下去,女的嘴角流血了,脸肿的跟猪头似的,人家小姑娘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啊,冲过来就跟对方干起来了,结果,当天夜里,那女的犯病了,浑身青紫,抽搐,我们抢救了十几个小时,还是死了。”
“卧槽……”一边看热闹的都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呼,我转头看看蒋晓艳,蒋晓艳抿着小嘴并不惊讶,“真的。这事儿我也知道。”
“你也知道?”倒是颇为好奇,我拧着眉毛看着蒋晓艳,蒋晓艳点点头,略显得意:“因为这个事儿,那个连长被记了大过,接受了审查,反反复复地被整了无数次,最后被人踢出部队,带着八百块钱回了家,偏偏这个时候,家里的老爹被车撞了,肇事者逃之夭夭,公安部门抓不到,为了给老爹治病,他花光了几年当兵赚的的那点钱,孩子没了,老婆也跟着跑了,身后背着一屁股的债款出来打工,为了早点把钱还上,他节衣缩食,每天就靠三个馒头和半袋咸菜过日子。”
“这么惨?”听起来怪难受的,我咧嘴道。
“是啊。”蒋晓艳说着,点了点头:“不过,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后来他遇上了一个贵人,那人看他身手很好,为人实在,就把他召到麾下做了伙计,不但如此,那个人,还预支了他五年的薪金,让他还清了债款,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再来上班,你说,能遇上这样的贵人,是不是他的幸运啊。”
“那连长叫什么名字?”看蒋晓艳的神情,这里头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的话茬在里头,我一脸好奇地看向她,蒋晓艳抿着小嘴,很气人地白了我一眼,这时候,一边坐着的吴教授苦笑道:“那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姓康,山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