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事轮不着云皇后来说,只是流言说韩姜妄想做皇后,未免有了嫌疑,又不能当着韩姜说个一清二楚,更怕皇帝误会,也只得到太后这里提上两句。太后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淡淡笑道:“也没人说是你挑唆的,担什么心?”末了补道:“哀家心里明镜似的,皇上也不糊涂,以后不用这么胡思乱想。”
云皇后心情微松,回道:“是,都怪臣妾想多了。”
“哀家也知道你委屈,只是——”太后语音稍顿,转而道:“你是皇后,原本就该比别人更大度一些,有些事情,也只有自己去慢慢想开。前儿还跟双痕说,后宫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比起瑜妃、恭妃,云皇后又多两层伤感,一来自己原先最受皇帝喜爱,二来要说身孕自己也曾有过,到如今,彷佛是从天上云端跌了下来。可惜委屈没处抱怨,能得到太后宽慰已算不错,颔首道:“太后娘娘教导的是,臣妾谨记。”
太后一双明眸窅深浓黑、晶莹如玉,让人看不到底,意味深长道:“站在你的立场来说,只要你对祥嫔礼数不差、客客气气,皇上原就对你存了一份歉意,将来只会更加敬重于你。后宫女人总是千娇百媚,少有人能占的齐全,你只要好歹占了一样,皇上就不会忘记你的。”
太后的话说得极为清楚明白,亦是推心置腹,云皇后听得怔了怔,细细回味心里倒是亮堂起来,——整日伤感总归是无益的,难保皇帝看久了不会觉得厌烦,真要是心淡下来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太后又道:“云、慕两家几朝几代都是同气连枝,你和哀家的血亲也不远,别以为哀家心里只有瑜妃,其实也是心疼你的。”说着稍稍叹息,“你呢,倒算得上是大气端方的孩子,只是柔弱了些,还得有点刚性儿才行。方才说到祥嫔的事情,倒让哀家想起了从前先仁襄皇后,她的出身和你相当,你能学成她那样就差不多了。”
“是。”听太后说了许多,云皇后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回去罢,好好养着身子才是。”太后看了看她的肚子,其意自然是希望早点再有身孕,这种话也不消多说,最后只道:“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在后宫里,眼泪要用在有用的地方,不然就是哭干了,也是无用。”
双痕在外面恭送皇后出去,回来道:“娘娘也太操心,还得一个一个的仔细教导。”
太后淡声,“人活着不就这样,总有一天会彻底清净下来的。”
“娘娘,也不说点吉利的话。”双痕小声埋怨,给旁边的香炉撒了两把沉香片,洗了洗手,坐下来一阵静默,“都过了好些天,不知道公子……”
晞白自从那日得知真相后,一直都没再进宫,双痕有时候忍不住念叨几句,盼着晞白能主动进来请个安。太后却道,“他如今明面儿上只是一个侍卫,不便出入宫闱,况且苏姑娘的光景又那样,哪里抽得出身?近来宫里也是乱哄哄的,我也累,见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还是不见的好。”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有一丝伤感落寞。
有时双痕念叨的多了,太后便道:“二十年了,我都狠心没有见过他一面,如今又待怎样,你真是越来越多嘴了。”双痕听了不忍,不愿意再勾起太后的这些心事,因而今天说了半截,又生生的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