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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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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爽既然和盘托出,就不打算隐瞒,说道:“说实话,在提我过去感情方面的事之前,我先转移下话题,临近退伍,我有机会被送至一个专门集训预留班长骨干的地方学习,但之前发生过一件至今令我难忘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后来成为这副一蹶不振的模样有关系,但我还是毫无保留地说予你听。”

“好啊,大叔这不是讲得很好吗?不是说观察、了解一个人要从他的方方面面有所权衡,你倒为人很诚恳,居然自己主动说了,那样也省得我绞尽脑汁地套你话了。”

范爽苦艾一声,“我就是那么简单,并不复杂,不必费心思去琢磨我,再说了,我又那么难以接近吗?”

阿妹居然还承认,“有啊,怎么没有,你整天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就像有非常重的心事,时不时还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愁个人感情与婚姻大事了?”

“我又那么结婚狂吗?不跟你胡搅蛮缠,说正事,当时呢,正置第二年八月份了,当时我执勤下岗,正赶往连队,排长一见到我就问:范爽,连队都要选预留骨干,准备前去集训队的名额,你居然还有悠闲地去站岗?对自己的事真的一点不关心?”

“大叔,你怎么那么糊涂?你自己有机会居然不争取,还真有闲心去执勤?”阿妹也用嘲笑的口吻戏耍了范爽一下。

范爽大受打击,不过那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心理一道伤痕,强辩道:“我哪里知道会有我的名额,当时我都作好了退伍回家的打算,与同乡同年三十几位战友一起回家了,既然对部队不抱任何念想了,还企图什么呢?安安心心回家照顾妈妈岂不更好。”

“你不是一直很向往部队吗?当时还说准备好好在部队大干一番的,怎么又变了?”

“人许多时候迷惘、怀疑、抱怨、矛盾,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前途朝哪个方向前进,你说我很想只身一人远在家里妈妈,可惜又惧怕见到她,令她失望,甚至痛惜不已,所以我既在狠心发誓地准备在新的环境里不懈努力,也其实在逃避这个残酷无情的现实,所以当时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我是福是祸?”

阿妹虽然知道范爽就是在哪次如愿以偿,但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也不禁为他感到着急,“管他那么多,你就是背负太多的心事与压力,所以才那么纠结愁苦,何不顺其自然呢?”

“你说得都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换作你遇到同样的遭遇就不会这么轻易冷静地处置了。你是不知道,当时与我同年的是另一位山东的战友,他们山东老乡也不少,与我们据以力争,整个连队当时近九十余号人,三十五六个我的老乡,三十位山东的,剩下的就是北京、陕西,说起来也算是两个不同地域的明争暗斗。”

“这是什么部队,怎么还搞那么陈旧的老乡观念,地域分化,拉帮结派,还说部队纯洁,怎么会这样?”阿妹也不由抱怨起来。

“这并不奇怪,或许这就是国人的诟病,根深蒂固了,一时根本难以根除干净遗留下来的毒祸,我倒不对自己抱有多大希望,只是我班长与排长,一半的班长向着我这边,另一半的班长、连排长却向着他一边,相互较量使劲,我倒成为了牺牲品。”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你干嘛斗志低落,自己不去争取,是怕大家误解你?还是怕伤害了战友感情,你很单纯,别人并不这么想,甚至已经把你敌视起来了。”阿妹如是说。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也用不着相互利用,相互伤害,将如此纯洁的战友情变成一种复杂的勾心斗角吧?记得当年我班长倒想力保我,我浑然不知,完全懵然,说是已经选举了一次,是对方以三票微弱的优势争取了机会,原本心想既然都已经选出来了,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呗,干嘛还十万火急似的让我刚执完勤就奔跑回连队,你猜这是为什么?”范爽倒也学会了卖弄关子,存心地激起阿妹的兴致。

或许这样的“互动”也是范爽当兵学来的技巧,不让自己独自一人深情并茂地讲述着,却冷落了旁听观众。阿妹并没有觉得他有怠慢自己的意思,时不时还给他提醒意见,好言相劝,不过他能主动顾及自己的感受,倒也不差。

阿妹摇了摇头,谁会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当事人就在场,见他一脸认真,情绪有时激动万分,看来不像是假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令你这么记忆犹新,我可猜不到,还是你亲口说出来。”

范爽脸上又是阴沉,对于阿妹的回答早已预料,既然她热心诚恳地想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能再隐瞒下去?“当时重新召集全连人员,除了站岗执勤之外,总共还剩73人,在连长的组织下讲明原因,说刚才第一次选举的作废,为什么作废,原因站岗接哨下哨人员流动较大,虽符合民主选举人员的规定,但相对特殊情况需要重新选举一次。原来是因为我们下岗的人和上哨的人太多,加上我这个当事人不在场,连队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开始选举,不符合日常流程,所以要重新选举一次。”

“当时有几个预选名额?还有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居然连当时有多少人都还历历在目的样子,大叔你真是记忆超凡啊。”阿妹赞不绝口地夸着。

范爽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若是经历过一件影响深刻的事,在心里留下最难忘的回忆,什么数字、情景、细节、每个人的样貌、神情、所遇到的场景气氛等等,这些都能一一记录下来,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没必要细致地讲述,自己不擅长说书,只注重事实,不讲故事。“因为这个数字对我影响很大,可以说改变了当时的我,造就了现在沉沦的我,当然清楚了,我这人不大喜欢照相,也不自恋,炫耀,所以除了一些集体合照外,单人照几乎没有,甚至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不像军人,连军人的回忆与见证都没有,怎么会参过军呢?言归正传,连长主持,副连长在旁监督,还有许多新干部学员排长,当时我们的指导员休假,要是他在,恐怕我在那一年就退伍了。”

阿妹听了满脸疑惑,问道:“指导员是什么?怎么他在反而你就要退伍,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还是说他对你意见很大?”

范爽遥遥头,一副往事不堪难言尽的失意,续道:“指导员负责政治的,说了你也不懂,过多的涉及秘密,在连队与连长分工管理负责整个连队,倒不是他对我个人有意见,有意见也是选举完之后的事,他若是当时在,也绝允许存在这种拉票、贿赂的事发生。”

“拉票?大叔你居然还有一面不为人知的地方,这倒让我对你重识了。”阿妹似笑非笑地打击说、

“不是我,我憨憨傻傻的,哪里懂得其中的深浅,一切都是我班长为我做的,剩下的我就是充数而已,当时的确正如你猜的,有三名候选人,我,对方,还有另外一个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甚至胜过我与对方很多,不过他放弃了,铁了心要回家退伍,所以没有参选,就剩下我和另一位山东的暗自较劲,其实平时我跟他关系处得也不差,只是我不想因为这事从而破坏了我与他亲密的战友情,却又无能为力,记得选举时除了我老乡占了连队一半之外,班长与排长暗中使了很大的劲,又是套交情,又是拉票,又是与连长关系处理密切,走得很近,当时统计双方各自票数时,那场面跌宕起伏,紧张激烈,不亚于参加一次比武较量。哎!至今回想起来,我大有愧憾,为什么不当时弃权,选择回家,也不会弄至我现在连一个亲密的战友也没有。”说到这里,范爽情绪异常低迷失落,似乎真后悔了。与他平时冷冰冰的孤傲迥然而异。

阿妹也有些伤感,为范爽感到悲伤,但还是开解着:“事情都过去了,你不是常说绝不做后悔的事么?怎么……还是有后悔的时候,一点不像自信高傲的范大叔了。”

“或许人都有私心,也非常自私,奇怪,当时我充满矛盾与犹豫,内心很期望得到这次机会,能留在部队,虽然如愿以偿了,但渐渐地感到一切都变了,选举通过后,我内心充满狂躁与欢喜,不过更多的是无颜面对那位战友,当时他也迫于无奈,后来我们关系还跟以往一样,可惜我却彻底变了。”

“既然人家都没当回事,你何必引咎自责,这不是杞人忧天吗?看开些,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重感情,好情意的,顺其自然吧。”

“后来的事更加让我抵触,离谱,选上了去预留集训的名额,排长也看重我,觉得我还算诚恳老实,所以背地里商量让我去感谢连长……”

“既然凭借正规程序争取到了机会,怎么还要感谢连长?”阿妹更加不明白了,反问范爽。

“或许这就是为人处事方面的技巧吧,也正是人情世故的正常意图,不过排长说得也对,交代我只说感激,不谈其他的,至于什么方式,千万别在意,放下东西就走,我也照办了,不知道这事哪里做得不够保密,后来临走之时,指导员休假回来,居然主动找我谈话,说我都要走了也不给他招呼一声,还要劳烦他亲自过问我,我心里担忧自己是凭借不正当的手段争取到了那次机会,无颜面对他,所以一直都畏惧胆怯见到他,谁知道被他训斥一顿,心里老大不爽了。”

“都说了他是另一位主官,你倒好,做事欠缺考虑,大叔,你的个性还真叫人难以捉摸,不会为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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