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鸿回到临安城已经有十余日了,生活也渐渐回到了和以前一样。点卯、操练、巡营、和一众兄弟在一个大饭桶里搅饭吃。
可日子越是这样一天天平淡的过去,宋君鸿心中却是不安。
原因很简单,袭击皇子皇妃就藩车队的大案还没有下文。不仅没有了下文,人们也都不再谈论这件事,至少明面上不再谈论,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已经又到了一个月中的休沐日,很多在京有亲眷的军官都申请回家团聚去了。宋君鸿却在低着头在营帐中转圈边瞎嘟囔:“娘的,这可是皇帝的老婆和孩子啊,怎么会突然没人在意了呢?”。
他曾想过这件事搞不好可能会牵连起滔天巨案,然后皇帝龙颜大怒,一道旨意下来,砍得人头滚滚。其实,那样的话宋君鸿也会很害怕,因为他不想再卷入什么是非漩涡之中去了。
之前他虽然经历了一些险事的朝庭的**事,可都是涉险过关、勉强才保住了自己的这些条小命。如果老是掺和在这种危机四伏的事情当中,天知道自己下回还有没有的命能在!
但人性就是这么奇怪,虽说目前这个风平浪净的态势本来是宋君鸿心中最期望的,可当事情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时,宋君鸿又觉得心里很不塌实。
就像是某一天里天气阴的够呛,乌云铺满了天空足足好几个时辰,却就是不见下雨一样的另人压抑不安。
不仅没有再讨论这个案件了,甚至各衙门也不再传唤自己去帮助追查案情,就连一向以护短出名的种慎也是闭口不提有人砍了他的子弟兵的这档子事了。
是有人压下来了?宋君鸿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猜想,可每次他又都立刻摇头否定:此事除非不上报,一旦上报,这种滔天的大案子,朝中百姓有几个人有胆子去压?又谁能这么快地压的下来?
他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人也就变得没精打彩了。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沐日,不用带兵操练了,他却就是睡不着,有种坐卧不安的感觉。这时突然有人冷不丁的从背后拍了自己一下,吓得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想去摸刀。
待转身一看,居然是手下的都头李三狗。
“你小子是想作死啊。”宋君鸿恶狠狠地瞪了李三狗一眼,嘴里已经劈里啪啦地训起来,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还是又想跟我借钱去赌?告诉你,没有!不仅没有,而且今后你要是再敢赌的话,我就先把你的爪子给剁下来!”
李三狗什么都好,做战勇猛,勉强也算是员悍将。但他的家属不在临安城中,但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染上了点赌瘾。一到休沐日,别人回家可睡觉逛街,他就往赌坊中钻。自己的俸禄赌光了,有时便跟宋君鸿或军中的一众同僚们讨借。
原本赌个钱在军中也算是个常见的现象,很多大头兵都会在训练之余耍上两把小钱,只当是娱乐放心了。所以初时宋君鸿也并没太在意。直到他发现李三狗越赌越大,越赌越凶时,才发现坏了,李三狗赌的上瘾了。
为此宋君鸿训斥过他一两回,但实际上并没什么效果。在鸦片膏还没有渗透进中国之前,赌瘾几乎就算是人们最难戒的恶习了。
“不是,不是。”见宋君鸿这么恶狠狠的样子,李三狗吓了连忙后退了两步,像是害怕宋君鸿真要拔刀子砍他手似的。心中暗暗奇道:搞什么嘛,除了训练时之外,这宋大人平常看着挺和气有礼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脾气了?
“那是要干嘛?”
“没什么。只是来和你说一声,宋小姐来接你回府去吃饭了。”交待完这句话,李三狗赶紧扭头就窜了出去。
宋君鸿惊讶的愣了一下,李三狗口中提到的所谓“宋小姐”其实指的是妹妹石榴。自从自己回到临安后,老母亲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为安抚老母,上次自己回营前也特意留过话儿,休沐日时的中午一定回来吃午饭。不过宋君鸿一般来说都是快到午时才从军营回家的。一来是因为军中事多,二来反正买的宅子也离兵营不远,而自己又马快,要回去也不过是一刻钟多点的光景,他也从来没急过。可现在才刚刚是辰末巳初,母亲怎么就心急火燎的打发妹妹来喊自己了呢?
怕着母亲有事,他急忙换好衣服出了营门去找石榴。可当他问了妹妹后,石榴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只是知道母亲也是一大早就把她从床上提溜了起来,让她亲自跑来喊哥哥一声——要务必回家吃饭。
罢了,只要母亲没事没好。想来莲娘还是太牵挂自己吧?宋君鸿于是笑了笑,翻身上马。
“哥哥、哥哥,快抱我上去,我也要骑!”自从见孙狗子帮着把宋君鸿的战马牵了出来,石榴就开始雀跃了。
宋君鸿俯身伸臂一揽,便把妹妹抱上马背,用两臂一直护在怀里,然后催动坐骑开始回家。
石榴妹妹很享受骑马的感觉,明明宋君鸿只是在控着缰绳小跑而已,可石榴已经在马背上兴奋的连声大喊。
宋君鸿心中感到颇为遗憾,如果不是莲娘嫌女孩子骑马的样子不够端庄,自己早就教妹妹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