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便有一双暗地里的眼睛偷偷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条蒙面的黑影,四下瞅了眼无人注意,迅速的溜进了他的屋子。
他在屋中翻找了一遍,却无甚值得注意的结果,正在四下打量着看有没有些个奇异的地方时,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呢?”
蒙面人猛地回头,却发现书院中的弓马夫子王矢提着一柄阔面的马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蒙面人也不答话,静默了一下后,突然猛得移身向屋中的窗户处窜去,却不想王矢已经抢先一步奔过去拦在了窗前,大喝一声;“给爷爷留下吧!”马刀已经向着蒙面人的面门拍下。
蒙面人闪身躲过,又想从门口冲出去,却又让王矢抢先一步拦截了下不定期。几次冲突无果后,终于抽出了腰间的钢刀,低吼了一声,挥刀对扑了上去,二人瞬间便叮叮当当的战在了一处。
刀来剑往中,转眼两人就战了三十多合,蒙面人似本身战力就不济于王矢,心下又急于离去,渐渐落于下风,再过得几合,王矢大喊一声:“撒手!”果然蒙面人手中的兵器便被应声磕飞。惊骇中本想后撤,不想王矢闪身一记扫脚,正中他的面颊,立时飞跌了出去。待到地上挣扎起来时,王矢手中的马刀已经闪电般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蒙面人似是无奈的呻吟了一声,终于放弃了继续抵抗的打算。
“算你识相!”话声里又一个人影从屋外转了进来。竟然是鲁如惠,原来他刚才一直就在观战。
王矢一把把蒙面人脸上的黑巾扯去,瞅着那人的脸孔看了一眼,怒道:“老二,果然是你!”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是我?”那黑衣人有点惊讶的问道。
“从你一进来开始,我就觉得你的身影很眼熟。后来一交上手我就开始确定了,咱们从小在一起练刀长大,我对你的武技还不熟悉?”王矢怒道:“只是我倒真个希望来的不是你!”
“早知你也在这里,我便不该接这项任务的。”黑衣人话里颇有些懊恼。
“我半年前才来到这里,且还改了名字。”王矢答道。
“世事难料啊!”黑衣人哀叹道。
“难料个屁!你不在军中好好的带兵,跑到这里当什么蟊贼?”王矢截口喝骂了一句。
黑衣人扭过脖子去,不答话了。
王矢对鲁如惠说:“鲁老,还真让你猜中了,果然有人要来调查宋君鸿。”
鲁如惠点了点头,笑道:“李后性情,向来如此。”
王矢一把揪过了黑衣人的衣领怒声问道:“老二,你真的投靠李后了?这趟任务,便是出自她的授意?”
黑衣人嘟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要再来问我!”
“你!”王矢气的伸出手去想要抽打他的样子,可还是又放下了。骂道:“老二,你好不争气!投靠谁不好,要去投靠那骂名满天下的妖后?”
“现在是李皇后只手遮天,不管是谁要在朝中出头,哪个不得要仰她鼻息?我们王氏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算是大宋朝的将门,不去投靠李皇后,难道都学大哥你这样,跑到这个书院中来做个教书的夫子?”黑衣人也怒声回道,他一梗脖子,肌肤便帖上了王矢手中的刀锋。
“算了,挽强,把刀收起来吧。放你兄弟走!”鲁如惠突然说道。
王矢吃了一惊,问道:“鲁老,这样可以吗?”
“没有关系。据我所知,你兄弟这几年虽然依附李后,但却并无多大劣迹。”鲁如惠笑道:“罪不致死。”
那黑衣人原本已经做好了饮刀而死的准备,不想这时却突然可以死里逃生,也呆问道:“你真不怕我回去向李后报告?”
鲁如惠走上几步说道:“我同样敬重你们王氏的历代先贤。从王韶时起,你们家族定土蕃、战西夏、抗女真,哪一代不是铮铮铁骨的军中好男儿?你若真的爱惜你们王氏的将门名誉,就应该明白李氏对女真人一再屈辱求和,是对所有在抵抗异族入侵的战场上抛头洒血的大宋将士们的侮辱!”
那黑衣人闻言缓缓垂下了头去。
“你走吧!”鲁如惠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回去后如何向李后汇报,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黑衣人抬头答道:“这里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对李皇后不敬的迹象。”
“不!”鲁如惠摇了摇头,说道:“要说书院的确有对李后不满的情绪存在。”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那就是老夫我!那出戏其实也是我搞出来的,只是假借着宋君鸿的标点符号的大势,想要附会其上,以便于流通到各地罢了。宋君鸿本与那出戏文没关系,只因是我的学生,我要求他这么做,他也才不得不从的。明白了吗?”
“这……李皇后会信吗?”黑衣人犹豫了一下。
鲁如惠仰天长笑道:“老夫是朝野有名的抗金派,与李后的政见也素来不和。借戏文之名行讽骂之实合情合理。再说了,那戏文中有国家兴败之叹,人情是非百态描写,非饱经人世的人不易为之。说这一切是老夫在背后所捉刀代笔,不比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娃娃更让人觉得可信吗?”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点点应道:“王行明白了。”然后他又跪在地上望向王矢,说道:“大哥善自珍重!家中老母和子侄我都有照顾,无需担心!”说罢磕了一个头,起身拾起刀,推门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鲁老,谢谢你答应放我兄弟一条生路。”王矢幽幽说道。
“杀了他,只会让李后更加起疑,那样反而祸害了宋君鸿。再说了,我纵使要求杀了他,你又真的能对自己的胞弟下的了这个手吗?”鲁如惠笑了笑,转身也走了出去。
待宋君鸿听完课回来,推门后望着自己屋里凌乱的桌椅大吃了一惊。再抬头处,却发现黑暗里王矢柱着马刀,沉默的坐在他的屋里一动不动。
“王、王夫子,您怎么来了?”宋君鸿觉得有点怪异,颤声问道。
王矢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眼打量了他一下,轻声的问道:“你想习武吗?”
“嗯!”宋君鸿想起来书院路上遇到的重多事件,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好!”王矢说道:“从今后,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