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嘴裂开大嘴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不仅不会抢夺,还会全力去保护你哩。”
“好!”宋君鸿赶紧趁热打铁,一步跨到了韩侂贵面前,举起一只手掌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韩侂贵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笑着也举起了两只手掌分别与岳英和宋君鸿一起击掌为誓,这个承诺便算很正式的完成了。
尽管无字无凭,但却是一生一诺。
对于不讲信誉的人而言,天大的承诺或许也一文不值。
但对于重信誉的人而言,就算是一件小事的承诺也要毕生格守、矢志完成,为此可以泰山倒悬,死生为轻。
古人对于“诚信”二字远比后世上重视很多。韩氏家门煌煌、家风严谨,所以宋君鸿尽管认为韩侂贵其人不一定能称得上一句“君子”,但今晚这个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许下的承诺他却多半还是会去遵守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出了一口气。
“那——这个任务要什么时侯才会开始执行呢?”岳英一脸期待的问道。
“待明天葬了你祖父后,便开始吧。”韩侂贵说道:“不过你身子上的伤势还未痊愈,所以走的时侯不能太过于奔波,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周全为上吧。你们要一边隐蔽上路,一边慢慢的把身体给调养好。”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瞥了朱强一眼。
这一细微的动作,岳英可能并没有注意,宋君鸿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甚至能想像出来韩侂贵这说吩咐的用意,但他也没办法了,事情发展到目前为止,双方都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和包容,这个程度已经是目前能挣取到的最好的处理结果了,甚至远远超过他一开始的预期。
“多谢韩伯伯!”岳英还是对韩侂贵的支持表示了极大的感激。
韩侂贵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转身又对吴大嘴说:“舅公,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只有八至十个月吧。”吴大嘴叹了口气,道:“我会尽展平生所学,也兴许能帮你们争取上近一年的光景,但超过一年的可能么……”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缓缓的摇了摇头。
“八到十个月……”这段时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绝不算长。咬着这几个字时,韩侂贵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的死死钉在岳英的脸上,“贤侄,你务必记住:若和朱老能顺利抵达北疆的话,则必须要在此期间完成任务!唯有将敌人的步调完全打乱,方能为我大宋争取到足够的准备时间。”
他一改平时那种礼仪彬彬的说话方式,众人无不凛然,从中嗅出了紧张、甚至可能还带着一丝危险的信息。
“得令!”岳英跨步上前领命,横臂当胸,如一名军士那样的大声吼道。
不管前途艰难若何,我自勇往直前。岳氏世代无畏的勇气,让岳氏少年的声音里却有了一种如英雄般的自信嘹亮。
“从此刻开始,大宋子民的安康、岳氏的威名存续和黄龙党的功业成败,都系于斯役了啊!”朱强在旁边抚着岳英的肩膀长叹。
“英儿初生牛犊,今后一切还要请朱爷爷多指点。”岳英抱拳乖巧的说道。昨天晚上宋君鸿和他一再的叮咛过:如果最后真的是两人同往北方的话,那么岳英在朱强面前,只可以小辈晚生的姿态出现,而不可像岳氏的少公子那样在朱强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架子。
“只有像朱老这样的百战将军在身旁,英儿才可能小有作为。”宋君鸿也和岳英一样对朱强十分的谦恭。只要能更好的照顾好岳英,他并不介绍再多送几顶高帽子给朱强。
朱强摆了摆手:“无须如此客气。护卫岳家后人是老夫的责任,于公于私都会全力以赴,所以也只要老夫这老骨头还有口气在,英儿便可保无碍,宋公子只管放心便是。”
受岳英和宋君鸿的一再肯求,朱强也不再称呼岳英为小公子,而仅是以“英儿”这一亲昵的称呼代之了。
“英儿若是感兴趣,老夫也很乐意把这打了一辈子仗的经验倾囊相授。一代新人换旧人,今后也该是你们少年人的时代了。”朱强接着又说道,他爽朗的一笑:“我须发已白,不服老也不行喽。”
“朱将军千里之骥,何须言老?待将来我大宋王师北伐中原,还都开封之日,还要请朱将军再次打马引路的。”韩侂贵在旁边笑道。
朱强说道:“‘北伐中原,还都开封’,真好!这如今一转眼间已是三代人的梦想了啊,希望有早日实现的一天。”他把老手握紧,把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浑浊的老眼中闪出一丝希翼:“能够再次与岳氏并肩作战,感觉真他娘的好!”
看着这个无论朝野上都威德卓著的宿老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粗话来,众人一怔,随后齐笑出声来。
“那么,我们便早早地回去休息吧。”朱强走上前来,脱下自己的外衣帮岳英披在身上,抻手扯紧,怜惜的说道:“晚上露重,可莫要凉着了我们的小英雄。”说罢如老顽童般的朝岳英眨了下眼睛,岳英一阵赧然,低下了头去不好意思说话。朱强遂揽住了岳英的小肩膀,陪他一起转身向屋中走去。
吴大嘴也转身欲走,但史福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道:“老吴头儿,你这趟突然进京,又突然来到这里,莫不是韩家之人,有什么贵恙?”
史、韩两家是世交的厚谊,而史珍又即将入嫁韩府,所以史福对于韩家的动态不能不关心一二。而吴大嘴是个喜欢逍遥天地的四海散人,如果不是大事,断不肯回京城这繁华森严的权贵之地受拘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