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籍钱塘县余仁坊,祖上一辈以开设染坊营生,父辈以秀才之身考举六年均告落榜。此后便专注经营祖业,家中有一兄一姐,家母善于女红刺绣,你深得手艺……”
“嘉靖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八,郭氏一家惨遭灭门,家宅毁于失火二十三口人无一幸免。死者均死于一剑割喉、绞杀、毒药……歹徒手法凶残,毫无人性可言。十日后,县衙门将盗匪缉捕归案,涉案七名强盗按律处死。此案消结三月后,县令、县丞、衙门捕头等共计十一人,相继死亡。死因有意外、有自杀、有他杀……诸如此类的死法,一时无法查明。”
“郭婵婉……你听了这些,有何感受?!”卫煦上身微微前倾,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大人所说此事,与民女有何干系?”郭婵婉眼眶湿润,情绪已然有些起伏波动,小监所念及的那桩惨案,不多不少对她内心产生了冲击。
“喔?真的无关吗?郭秀玉……这才是你的本名,是也不是?如无意外,你与你的孩儿是唯一幸免之人。虽然当年的县衙门口口声声宣称已经结案,但后续的案情疑点重重,表面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合情。不过,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等的法眼……”
“……,民女惶恐,不知大人言下之意。民女……姓郭名婵婉,祖籍是在钱塘县没错,可家父早死,家中只有家母二人相依为命,后来因犯下大错未婚生子,遭族人驱逐。六年前家母病亡,民女也就随迁至湖广,附籍于武昌……”
“唔?真的如此吗?可为何某家,在钱塘县黄册之中,却查不到任何与你有关的户籍记载?郭婵婉这个姓名……自始至终只在武昌出现过!一个人……没有真实的过去,她是如何凭空出现的?这说的过去吗?你到底想隐瞒些什么?”
卫煦此刻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
“民女。没有隐瞒……”郭婵婉说罢,心中一虚便跪下含泪说不出言语。
“哎!某家……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就是郭秀玉。抬起头来看着某家……这件事,可关乎着皇家内廷的大事!你那个孩儿……他、他体内有可能流着……皇家的血脉呀!郭氏呀郭氏……你可要想好咯!不得不慎言啊!”高宁着急得拍起大腿。指着她说道。
卫煦闻言,不免瞪了他一眼!
郭婵婉缓缓抬起头,眼光闪烁,心里有如小鹿乱撞,脑袋一片空白却还是努力的去平复情绪……
“这么和你说了吧!某家贵为浙江镇守大臣。怎么说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如非大事某家怎会为你一个小小民女远赴金陵?这些年来呀……其实某家还肩负着一个重任,那就是……为皇上暗中寻找当年的那位……红颜知己!够清楚了吗?你想想……再回答某家,你究竟是郭婵婉……还是郭秀玉?”
……
……
偏室,户外月光阴沉,夜空淅沥落下毛毛细雨。
卫煦站在窗户旁,沉思不语。
高宁则是来回踱步,不时摇头叹息。
“高公公……某家可是为了你灼灼之言,从杭州大老远赶来金陵。如今……那个女子,却是如此的顽固!她若是不想承认。也不拿出什么证据来验明其身,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高宁一愣,悻悻的回道:“卫公公……你不是有皇上御赐的画像嘛!她大部分的相貌特征都与之匹配相差不大呀!这还不足以证明些什么么?”
卫煦指着他皱眉说道:“怎么如此儿戏?!这可是关乎皇上的私隐……你!这在宫中可是大大的禁忌呀!不可不慎重!”
“哎哟!据某家所知,前几任公公都接了皇上的密旨,暗中查访郭秀玉的下落。现在传到你的手里……都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对她不死心!虽然没有明说,咱都明白皇上的心思……对她可是念念不忘的!这个女人,是深得皇上的真心!如今这人就在咱的手里,眼见这天大的功劳就要归于咱的了!这事若是办成了……嘿嘿!你我二人的荣华富贵……岂止如此呀!”
高宁就像是捡到天大的馅饼,眼里发光搓着手掌心兴奋的说道。
“唉……如若她真的不是呢?那就别怪某家心狠。知晓皇家秘事……定然不能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