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定储君之后,诺党派树倒猢狲散。
皇子诺心里倒没有多少在意,只是终日看着顾初允在跟前神情低落,似乎少了些什么。“诺儿拜见母妃。”请安许久,也不见得她有半分动静,或者,母妃在惋惜储君失势一事吧?皇子诺望了顾初允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自行回了寝殿。
过后几日,顾初允的心情得了缓解,便时而在宫中走动。偶尔看到了自己的养儿皇子诺,他总是一副出神的模样,便去询问;经过多次推敲,顾初允才明白了这儿子的心思。
“哦?听你说来,那姑娘竟是与公主极好的?”
尤莲点点头,复又给顾初允倒了一杯茶:“是啊,奴婢常听见宫里人说,公主和这个柏姑娘交情很好,时而为了她出宫玩耍,或是约柏姑娘到宫里来住宿。这二人啊,真真像那同出同进的情意了呢…至于皇子,是之前出宫去了西市偶然相识,想不到,皇子竟对柏姑娘上了心。”
顾初允轻笑,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父皇的影响,这姓子桑的人怎么总和姓柏的纠缠在一起?
“诺儿才十三四岁,小小年纪便有这副心思。”顾初允晃了晃头,只不过若能给诺儿谋得这份亲事,诺儿必定会更感激吧?虽说权势的巩固需要更为权贵的人做亲家,只是男儿家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那柏姑娘…倒可以做诺儿一个妾。
能跟东宫那位抢人,更是快事。
这般想着,顾初允心里为儿子谋亲的想法愈发变得坚定,雪融初春,便打发了人去私底下合那柏清平的时辰八字,见是上上之作,又欣喜地往景和殿而去,意欲提起此事。
景和殿的一处偏厅,子桑聿坐在上座摊开一张红纸。
粗略地扫了一遍,知道那其中之一是诺儿的生辰八字、八月初,同时也是白秀死的日子,她怎么会忘。只是另一个日子是谁?子桑聿又见那时间是天命年之前,莫不是建国前出世的孩儿?只是一瞬,心里便得了答案。
“宜妃这是?”
顾初允坐在子桑聿身边,接过那红纸一笑:“诺儿将满十四,臣妾想给他觅个丫头做房里人。”
算是富贵人家的一种习俗风气,皇家人自是不必说。男儿将满十四,家中亲属会给他找个好姑娘,一般比男孩年长的做房里人;所谓房里人,也就是寻个人教那孩儿的闺房之事,让他不至于日后娶妻懵懂无知、而到这男孩娶亲之后,房里人便为妾,算是成了亲的对象。
睿儿今年十五,曾经想过要不要相个房里人,不过这孩子说宫里人本就多了,哪里还要再塞一个人进来——子桑聿也明白,跟在身边的宫女必定会想着攀龙附凤讨好他,见他对这些事没多大兴致,也就作罢。
“寻房里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子桑聿语气平淡,看回她,“只是这丫头是个什么人物,还得问了朕来?”
按理说,在宣阳宫里随便找个宫女做房里人也是不相干的,好歹也是让人家荣华富贵。子桑聿向来不管这些后宫事务,她这个皇帝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连这些也要揽上身,那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得一刻悠闲。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顾初允特意卖起了关子,不过难得子桑聿今天心情不错,倒也陪着她卖关子。“什么事便说吧。”
“臣妾想寻的这个丫头,听宫里人说,这丫头素日里和公主交情甚好…所以这件事说小事也不算小,倒是跟公主扯上了一些关系。如果皇上同意,臣妾也心安。”
子桑聿听她这么说,便懂了个七八分。
“诺儿见过清平吗?”
话不多说,只是那一句清平又显示出她往日对这姑娘的上心来。顾初允也不是糊涂人,见她如此问,便知她心里不打算同意此事。“诺儿见过,而且对柏姑娘钟情,所以臣妾才巴巴地跑过来跟皇上说这件事。”
子桑聿点点头,手上捻着那张红纸出神。
天作之合。
“事情也不急,朕还需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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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送走了顾初允,子桑聿心里便不大平静。
想了想方才二人聊的事情,子桑聿愈发觉得不安稳、总觉得随意做了一个决定都会惹起一番风雨。“公主今日有没有出宫。”或者,还可以就此事探一下那二人的口风…子桑聿眼神一凛,想起往日她二人的举止来。
“回禀皇上,今日柏姑娘进了宫,和公主一道去了东宫太子府。”连忠低声说着,“按这时辰,应该还在太子府中。”
“摆驾太子府吧。”
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