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琦皱了皱眉,暗想:宁风曦是母后的孽子,母后因为他对我们百般不喜,你竟然要救宁风曦?你是脑门让门夹了吗?
聂云琦仍道:“众卿的意思呢?”
“臣等认为摄政王言之有理。”众人异口同声。就此一日之中,众臣心中的皇上已不复昨日的平和儒雅,平添了几许威严和深沉,甚至让人心惊胆颤起心生自危感。
也许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这个弑兄的帝王,又岂是泛泛之辈?
“那就照着办吧。”聂云琦轻启薄唇。
秦烨蓦然下跪请旨,“叛臣宁复假传先皇诏书,其反心诏然若揭。请皇上允准臣将诏书毁去,以免落入有心歹人之手。”
“恩准。”聂云琦愕然,秦烨,他……他不怪自己吗?
毕竟秦烨的一生坎坷,和他脱不了干系。他甚至下令截杀秦烨。
秦烨让人取了手折子,当众焚烧了先帝诏书。一份工整的诏书在大殿之上化为灰烬,聂云琦地长长地松了口气。
“皇上,契国汗王已下战书,要以秦王妃姜未晚来换我朝城天门关、岭口关、百营关三座城池。”侍卫呈上契国战贴。
聂云琦微微一声叹息,“姜未晚.……”
怀抱三千佳丽,不过是利益牵系,逢场作戏罢了,真能走近他心里的有几人?
落尘山上的镶玉,绝代风华的身姿,翩若惊鸿的舞姿,身处险境的从容,早已沉淀在他心中。
那日一见,心中便生出若能得此佳人,哪怕废后宫三千佳丽,亦无悔的念头。
得到侍卫查访的结果,却是心凉透顶,她原来是端和公主姜未晚,皇兄之妻。
天下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此,身为帝王,脚踏万疆却也有想要,而又得不到的。
聂云琦的这一声轻溢,带着莫名的情绪,让善于察颜观色的朝臣们都屏息等待着,大殿变得沉寂。
“三座城池来换一个姜未晚,司昭可汗的眼光果然独到。”聂云琦喃喃自语着。
三座城池换一个姜未晚这种狂妄之说,皇上竟不惊不怒,还饱含赞许?
上他竟说司昭可汗眼光独到。真是圣心难测啊!朝上百官面面相觑,不敢多置一言。
聂云琦发觉自己失态,敛起神色,视向摄政王秦烨道:“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摄政王秦烨抬头直直看向殿心龙椅之上的聂云琦,淡启檀口:“吾妻尚在野恋国,臣忧心如焚。臣请皇上免去臣三军主帅之职,另由他人担任。臣愿以秦王之名,带一支旧部,上阵杀敌,以救吾妻。”
聂云琦半信半疑的睥睨着他,他愿意半出帅印和虎符?
他就这样将权力拱手让人了?
秦烨就这样放弃了一切,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万里江山?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大半的朝臣都可以跟着他转,大半的旧部都会为他而战。
要知道秦烨和容情握着大聂国大半的江山,捏着大聂国的万众民心,他有这个资本。
他更有着让人惊心胆颤的资本。
这些资本,他一直分寸得当地撰在手里,如今就这般心甘情愿放弃?他真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帝王位?
平日里和秦烨私交甚密之人,皆大惊。
“王爷……”京城的禁军统领想劝阻,却被秦烨坚定的目光拦下。
摄政王秦烨命人取上帅印,他将帅印高呈于头上。
“臣求皇上恩准。”坚定的声音不容质疑。
帅印在大殿之上熠熠生辉。
“就依皇兄的意思吧。”聂云琦心中大喜,扬手让人收回帅印。
摄政王秦烨接着从袖中抽出的虎符呈上。
很快虎符也被聂云琦收了起来。
聂云琦再次俯瞰众臣,勾唇浅笑:“摄政王,平身吧!摄政王处处为江山社稷着想,等胸襟何人能比。朕准允了,朕就暂且收回帅印和虎符代为保管,待摄政王凯旋归来时,再予以交还。”
摄政王秦烨起身,慷慨激昂道着:“皇上仁德是天下之幸,万民之福。各位同僚,定要尽心尽力,辅佐皇上,保我大聂万里江山,世代永昌,保我天下万民,安居乐业。”
“臣等万死不辞。”众人皆下跪向皇上表其忠心。
摄政王秦烨薄唇边噙着微笑,看向龙椅之上端坐的皇帝,星眸之中竟是期望。
朝堂之上,聂云琦扬声道:“兵部大臣张仪,朕命你速速从各地调集粮草送往络城,增援络城将士。另外让武将刘海泽领一万精兵增援摄政王。”
“臣谢主隆恩!”摄政王秦烨叩首行礼后,便抬首,淡定自如的星眸瞻望着殿心龙椅中人,俊脸上惊现一闪而过的戏谑。
“微臣告退!”容情复施一礼。
说完,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急速起身,豁然离去!
他无愧于父皇的期许,他和皇兄尽力去保住大聂的万里江山,尽力保黎民百姓的安宁,大聂的万里江山有成千上万的良臣勇将前赴后继,而他的未晚,天地间仅有一个依靠。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而今他想为自己尽一份力,也想为爱人尽一份心力。
京城的小路上,他力挥鞭一喝,赤兔马飞越了出去,卷起尘土飞扬,滚滚尘烟却遮不住他脸上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