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把你留在这儿的原因，是怕你遭遇双胞胎下不了手？”任务中的班纳通常都穿得很寒酸，他不需要特制战衣，他自己就是，“而我留在这里是怕我下手太重，我们两个好像都被遗弃了。”

班纳的上身着一件针织毛衣，全是起球，也不知道是穿过多少次的古董，还有点不合身，松松垮垮的。加上班纳总是一副柔柔弱弱，小心翼翼的样子，配上他的说话时候的委屈和这身打扮，显得特别“可怜”，与浩克的反差简直无法比拟。

但大家都知道，旧毛衣是明智之选，这样他才不会因突然变身导致撑破喜欢的衣服，虽然班纳尽可能避免突然变绿，但总会有个万一。

有了前车之鉴，史蒂夫已经不怎么相信林兰在战场上遇到熟悉的敌人还能认真以对，冬兵就是最好的例子。林兰两次交手两次失利，皆败在于心不忍，而在战场之上，最忌心软。

“应该，是这么个道理吧。”林兰努了努嘴，伤感地说，“我就是个小医生。”

史蒂夫在打击敌人时也不会处处置人于死地，但他收放自如，一击之下通常不会留给敌人反击的余地，哪怕面对挚友，也会以任务优先。

但林兰不同，史蒂夫在最近几次行动中发现她的斗志取决于对手的强弱，如果敌人来势汹涌杀气腾腾，她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抵抗；可要是敌人不那么凶狠，甚至，是林兰熟悉的某个谁，那么她就再难动真格的了。

“别沮丧，你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打打杀杀，队长很了解你。”班纳拨弄着昆式机里的按钮，使它的屏幕能连接上新闻，关注一下时事，不至于太过无聊，“对了，最近你的医疗机构怎么样？”

“很稳定，每个月的收益超出我的预料，还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一天前，希尔查到奥创活跃的地点，他果然找上了超能双胞胎替自己做事。两人初展能为便使平民招架不住。他们抽丝剥茧，查到奥创急需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振金，而他肯定会找上一个常年在非洲海岸附近活动的野心商人。

这个人曾在瓦坎达盗取过这种稀有金属，此刻就在某个码头活跃着，准备进行交易。

林兰也是昨天才知道振金来源于瓦坎达这个国家。

原来当日赠送自己那块振金制品通行证的黑人男子，正是瓦坎达的王储，而林兰所救的老者便是他的父亲。怪不得对方出手阔绰，上千亿的家产随随便便就拿得出手，振金的价值超过了任何一种矿石。

至于他们警戒森严，带着军火在旁，这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林兰觉得自己很走运，那些跟进跟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小保镖，而是瓦坎达王国里最精锐的皇家卫队。想当日她对特查拉可是非常的放肆，自己的举止已经不止冒犯这么简单，现在想来真是随便过了头，要是放在他们国家，她恐怕早被一枪崩了，

想不到那黑人兄弟大有来头，早知道当时能要点现金也好。

可惜了。

“你可以买东西，买你想买的，漂亮衣服，化妆品什么的。”班纳也就只能说这么多，在他的意识里，女孩子的开销好像大部分都用在这里面，“或者，旅行？”他想破脑袋后又加了一个。

“我平时开销不大，史蒂夫的收入养家完全足够，还有剩余，所以我的部分都存起来了。”

自神盾局离开众人视野，史蒂夫正式作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执行任务后，托尼就专门设立了复仇者们使用的储备金银行。这笔庞大的资金支撑着整个复仇者联盟的运作，并且，它不属于斯塔克工业，而是另外以别的名义设立的金库，就算有一天斯塔克工业破产，也不会影响到复仇者联盟。

金库每个月会自动汇款到每一个成员的账户里，让大家可以过上滋润的日子，里面的资金自然由托尼提供，少部分来自政府的奖励。不夸张的说，托尼接下了神盾局的担子，成了不算老板的老板。因为下达任务指令和制定计划，以及纵观全局的是史蒂夫.罗杰斯.

不仅仅是部分人员加入了斯塔克工业，就连神盾局的部分档案都存放在复仇者大厦的资料库里。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能像尼克.费瑞那样号令群雄。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个。

这让托尼的开销一夜之间增加了数百倍，就算斯塔克工业越做越大，不至于入不付出，成员也都不是白吃白住，更不需他来养。但要支撑复仇者联盟的武器消费和战损后的维护，光靠托尼一个人往里面扔钱，林兰实在很不忍心。

她不但拒绝了老哥每个月发工资的福利，反而利用自己研究室所赚的一部分钱替他做慈善，剩下的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也许托尼看不上，好吧，他根本看不上，但林兰坚持这么做。

班纳在听到林兰这么说之后，表情有点复杂，不知他是在高兴还是忧虑：“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那天罗德会问出那种问题，让你站队。”

“问着好玩儿吧，他们喜欢把我当成孩子，倒也没关系，挺有趣的。”

“事实上，你是个孩子，虽然你有上一世的经历，但你现在，就是孩子。”班纳很快又补充道，“独立，聪明，有能力的孩子，你……”

“打住！”林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班纳别再继续下去，“博士，你突然表扬我会让我觉得瘆的慌，你想说什么直接来吧，别拐弯抹角先给我带顶高帽，我怕我承受不起脑袋疼。”

“是吗，抱歉，我以为托尼喜欢赞美，你也喜欢。”班纳略微尴尬的推了推眼镜，“我是想说，其实我们都觉得你对托尼的包容有点超过了，我们很担心你和史蒂夫之间的感情会出问题，当然，我知道你们很好，并没有问题。我也不是想干涉你们的私人事情，因为你是孩子，你把我当长辈，在中国，长辈是可以这么关心孩子的吧？”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嘈杂的电流声，隐约有激烈打斗的响声，林兰跟班纳立刻严阵以待。

班纳朝着通讯器喊道：“你们那边怎么样，需要我们出现吗？”

通讯器里的回复断断续续，但林兰依然听得出那是史蒂夫的声音：“原地待命。”

班纳笑着道：“好吧，看来我们两个现在是多余的。”

“多余的才好，这说明里面的情况尽在他们掌握中。”

正如班纳说的，她不喜欢打架。自亚马逊回来后，林兰就对做任务已没了“激情”，不是懒散或失去兴趣，只是体会到了那份责任。任务不是游戏，而是有人在遭罪，他们的目的是将身处水深火热的受害者从地狱里拉出来。

“那么说回刚才的话题怎么样？”班纳在征求林兰的同意。

“我明白你表达的意思。”她不介意与他分享心思，毕竟是被自己当成师父的人，“你们总看到我跟托尼搂搂抱抱，亲脸亲额头什么的，却不跟史蒂夫做过分亲密的动作。又或者，大部分的决断，我好像也支持托尼，不和史蒂夫在同一阵线。”

“不全是你的原因。”班纳说，“史蒂夫对你好像很严厉，让我们觉得，你们不是情侣，而是……”

“上下级？”

“不，不，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像朋友。”班纳说得小心翼翼，“我只是好奇，虽然你和队长不够亲密，但我看得出你们相当有默契，令人羡慕。”

如果这样的好奇来自巴顿或者罗德，林兰应该是不会搭理的，仍由他们随便猜测，她才懒得照顾看客们的情绪。但提出疑惑的是班纳博士，那么另当别论，他是真的关心，而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只是，林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对班纳解释“长兄如父”的概念，她早就将托尼完完全全当成自己的直属亲人来看待，自然对他与众不同，就像父亲一样（偶尔是孩子）。她认为自己应该孝顺他，恩，这种观念可不能被托尼知道，不然他会嘲笑自己的守旧和老土。

哪怕他明明享受得要死。

美利坚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由于教育方式和社会风气与中国截然不同，班纳肯定无法理解林兰对托尼做出的种种行为。落到周围人眼里，就变成林兰包容他的一切，什么都以他为先，甚至不顾史蒂夫的感受。

天知道，史蒂夫早就了然于心，他将中国文化洞悉得相当透彻。他唯一介意未婚妻对男人关注太多还是为了七十年前的自己，说实话，林兰真喜欢看史蒂夫吃自己醋的憋屈样子。

活像受到冷落的金色拉布拉多。

好吧，想远了。

而且，等等，自己要怎么告诉班纳，在私人时间里，她和史蒂夫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分不开的，就连床事上的姿势他们都开发出几十种体位了。

她和史蒂夫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用秀恩爱。

机舱内的通讯杂音将林兰已经飘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听上去是巴顿的声音，但他们完全听不清他究竟在讲什么。

“看来事情不妙。”林兰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别看巴顿平时喜欢说俏皮话，真正上了战场，他会变得相对沉默。但通讯器里显然是他的声音，很急促，这是反常的表现，战场上的反常就意味着危险降至。

受到干扰后的吱吱喳喳入耳难听，林兰打算实施备用计划：“博士，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一般史蒂夫都会制定备用计划，甚至计划之外的计划，这是应对各种随机状况的策略。

娜塔莎不在，浩克容易失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班纳最好不要变身。所以，一旦出现成员失联状态，就需要林兰出马，或营救或了解队友情况，见机行事。

“小心点。”班纳打开了机舱。

林兰提醒道：“你也是。”

机舱外已近黄昏，金色的海面微风习习，吹来铁锈的气息。任务地就在海中央的货船上，史蒂夫他们应该还在里面吧，林兰没有离昆式战斗机太远，这里是陌生的国度，危机四伏，需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