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康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老爷子一听就发病了……念念,告诉我,只是失踪而已,康祺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对不对?”沈夫人泣不成声,那绝望的模样令人看了揪心。
她心中亦是一阵绞痛,那样的洪水,失踪其实就等同于……
却是将眼泪忍下,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她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一边安慰沈夫人,“是的,伯母,康祺只是失踪而已,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打急救电话。”
沈伯母哭着点头,“电话已经打了,康祺……”唤一声儿子的名字,她亦哭得差点背过气。
童一念给她抚着背,只能用言语来安慰着她,心中对康祺的事亦是焦虑万分。
很快,救护车来了,警卫员也来了,和医护人员一起,把沈老抬上救护车,童一念也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沈老被送进急救室抢救,童一念则陪着沈夫人坐在外面等。
此时的沈夫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司令夫人的气度和尊贵,就像最平凡的人间妇人,为急救室里的丈夫忧心,为生死未卜的儿子碎心,除了哭诉,除了仅仅抓着童一念的手,便完全不知所措……
“念念,念念,你说我该怎么办?老头子这样,康祺又……”她哭得穿不过气来,“念念,如果康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一番话说得童一念也掉下泪来,康祺于她,是最亲的人之一,若如沈夫人所说,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又情何以堪?更何况,她心里隐隐还有份内疚,将这一切的责任归结到自己把玉摔坏这件事上,虽然她没有唯心的世界观,但是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会忍不住会这样联想,如果玉没有摔坏,康祺是不是没事?
沈老在里面抢救的时候,沈夫人一直在和童一念哭诉,话题不外乎是康祺和沈老,尤其说得多的是康祺,说他小时候的可爱,顽皮,可无论把康祺说成怎样,都掩饰不住作为母亲的骄傲……和心碎。
沈夫人口中的康祺,是童一念所熟知的,随着她的语言,记忆里那些沉淀的画面一个个鲜活起来,康祺对她的好,对她的宠,两小无猜的美好尽数涌进脑海,对康祺的担心和焦虑并不比沈夫人少。
而此时,沈老还在里面抢救,沈家又一向待她如亲生女儿,此时的她,似乎成了沈夫人的支柱,如果沈家有什么责任需要她担当的话,她是义不容辞的。
所幸,沈老的病只是有惊无险,从抢救室出来以后,并无生命之忧,只是医生一再强调,不可再受刺激。
沈夫人便躲到一边哭,抓着童一念的手直道,“现在可怎么是好?我怎么也不相信康祺就这么走了,他只是失踪了,只是躲起来了,就像小时候一样,故意调皮,躲起来让我们找不到他,如果老爷子好好的,我一定要去找他,我就不信找不到,可是现在老爷子……”她说着,眼泪便噗噗直落。
童一念心中一疼,沈夫人疼她,如亲生母亲,不禁拥着她安慰,“伯母,别急,康祺一定能够没事的,他就是躲起来了,伯母,我去找他!我马上就去!一定要把康祺完完整整带回来给你!”
“你?可是……”虽说一贯疼爱童一念,可到底她是个外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嗯!我!”她抽出手来,反包裹住沈夫人的手,“伯母,你忘记了吗?我找康祺最厉害了,小时候康祺离家出走,哪一次不是我找回来的?”
那时候沈老家教极严,康祺到底是个男孩,调皮是肯定的,动不动就被沈老用部队的那套惩罚,每每康祺都会玩离家出走。
那时的离家出走也不过是躲在哪个树洞里或者山坡上,每次都是童一念去找他,找不到的时候就哭,嚷着害怕,然后康祺就会狗屎一样地自动出来了……
这样的往事更加坚定了童一念去找康祺的决心,虽然,她知道,所谓的“一定把康祺带回来”是一句安慰沈夫人的话,部队那么多人在那里,都找不到康祺,她一个女子去顶什么用?
但是,去了,就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否则,她心里会一直悬着一个事。
既然决定去,便事不宜迟,她立刻就买票动身。
康祺部队所在地,是另一个省的某小镇,先得坐火车到县城,再转汽车,几番周折,她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一路问来,找到部队驻扎地,听说是来找沈营长的,部队负责人慎重接待了她,给她安排了住处,还派了个小兵来照顾她。
负责接待她的是个政委,姓何,俨然是把她当成了沈康祺的女朋友,对于沈康祺的失踪,表达了他乃至整个营沉痛的心情,一再强调着沈营长的优秀。
这种言辞,让童一念觉得像葬礼上的悼词,她不想再听下去,强笑道,“何政委,谢谢您,可是我相信康祺一定能活着回来!”
何政委一听,异常动容,“是!我们也相信他一定还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一定尽全力找到他!”
何政委给她的晚餐做了一番安排后,要她安心住下,找人的事自有部队负责,然后就叫那个小兵叫小张的留下,自己便走了。
童一念住的地方是个招待所,小镇洪水未退,那些家园被毁,一时无处可住的灾民暂时也住在这里,人满为患,加之洪水过后,卫生条件欠佳,整个招待所都有着一种特有的恶臭味。
童一念气质非凡,穿着更是不一般,脸上却绷得铁紧,小张唯恐怠慢了这位沈营长的“女友”,解释道,“百年难遇的洪灾,好些房子都毁了,还有些人家里进了水,无法居住,洪水没完全褪掉,卫生也没来得及打扫,所以条件只有这么好。这里已经算不错了,还有些灾民住在学校里,打地铺……”
童一念挤出一丝笑,“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紧绷的脸并不是为环境差,而是因为沈康祺的下落不明。
街道上还很湿,显然是才下过雨,这会儿天阴沉沉的,还未到天黑的时候,夜幕却提前笼罩了下来。
小张望着天色叹道,“看来又要下雨了,这几天暴雨就一直停停下下的,水位也一直起起落落,但愿晚上不要下得太大就好。”
“晚上下雨还会涨水吗?”童一念对这个并不懂。
“只要上游不下暴雨就没事,不过晚上还是别睡得太沉,警醒着点,其实你不该来的,如果不是这时候车不方便了,政委一定会送你回去,现在只能等明天白天再送你走了,放心吧,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间,有事叫我。”小张还是一张稚气的脸,却有着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果敢和刚毅。
“不!我明天不会回去的!我要找到康祺为止!”就这样回去,别说无法给沈夫人交代,对自己也无法交代!虽然她不知道该从何找起,虽然知道她一介女子无缚鸡之力,但是,只为了三个字:不甘心。
“这个……要等明天跟政委汇报了再说!今晚你就先休息吧!”给她放下几瓶矿泉水,这样的时候,这水也算是稀罕之物了。
“嗯……好的,谢谢你!”童一念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打开手机,也没有信号,估计移动设备在洪水中坏掉了,还没有修复。
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暴雨便哗哗地倾倒下来,窗外的雨,完全已不是所谓的雨丝,而是雨柱,一根根手指一般粗,密密麻麻,直立在天地间,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凌厉而可惧。
一下雨,气温也降了下来,童一念看着窗外的景象,一阵阵寒意侵入体内。
这样的夜晚,如何能睡得踏实,她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浅浅入眠。
迷蒙中,听见喧哗之声,夹杂在暴雨如注里面,令人心悸惶恐。
她惊醒过来,却见水从门底下渗了进来,外面是已经远去的纷乱脚步声,踏着水,还有小孩的哭喊,而她这里,水却越漫越多。
只是瞬间的事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打开门,顿时,一堵水墙倒了下来,冲击力将她冲翻在地,水很快漫进了屋子。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涨洪水也不是这么涨的,速度没有如此之快,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水库开闸或者堤坝被冲垮……
她的水性不够好,充其量叫做狗扒,平日里就不敢去深水区,何况在这样的洪水滔天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座招待所还算牢固,虽然是旧建筑,但根基稳固,没有被水连根拔走。
而她能做的事仅仅是抓住那张吃饭的方桌,攀附着不至于沉下去,在渐渐涨高的水位里漂浮,不时会随着波浪撞到家具上,然,此时也都感觉不到疼了……
大口大口的水呛进她的嘴里,异味像魔鬼一般吞噬着她的呼吸,她在洪水里颠沛,眼看水位越来越高,她知道这样下去只是束手待毙,只要洪水将她冲出这个屋子,她马上就会像一片树叶被卷入汪洋,再无生机,即便她一直耗在这个屋子里,只要洪水没了天花板,她照样是死路一条,而这水位,还在持续而急速地上升……
可是,她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数秒之间,她问了自己无数次,却茫然不知所措,难道她要命丧于此?隔壁的小张呢?估计也逃生去了,谁还顾得了她?
那晚做的那个梦在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滔天洪水,妈妈离她而去,康祺不知下落,此情此景竟和梦境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梦里还有陆向北来救她,可现在呢?陆向北还在G市,就算他插翅也赶不来了,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来小镇的事……
她终于绝望了,抱着方桌,决定认命,洪水爱把她冲去哪里就冲去哪里……
然而,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暴雨中嘶喊,“念念!念念!你在哪里?”
是陆向北的声音!是她的幻觉吗?
可是那声音再度传来,如此清晰,抗着风雨,一声一声,明明很渺茫,却如雷声击着她的耳膜,“念念——念念——”
真的是他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往门边游去,门口出现一个穿橙红救生衣的男人,在洪水中是那样的显眼而刺目。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在暴雨瓢泼中像猫叫一样,可是却换来他一脸的惊喜。
莫名的,她向他张开双臂,竟然松掉了赖以求生的方桌,于是,整个人便往下沉去,喝了好几口水后,被一股大力提起,耳边还传来他的爆吼,“猪头啊!为什么松手!?”
她剧烈地咳着嗽,任他帮她套上一件救生衣,更无力回击他的怒骂,只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松手?为什么看见他会张开双臂?
她也不知道……
当时心里的感觉就是,看见他了,就安全了,她可以把自己交出去了……
套上救生衣的身体忽然就轻了,可是她无力再在水里纠缠下去,好累,刚才一直都没觉得疲惫,看见他的瞬间才觉得好累……
迷迷糊糊的,想着他不是在G市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做梦吗?忍不住抬起沉重的眼皮,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换来他的训斥,“干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你……”她嘟哝了一句,眼皮抬不起来了。
他便笑了,“走,我们回去。”
一个巨浪打来,她知道他们已经出了房间,头顶依稀有直升机盘旋的声音,她却眼前一黑,许是受惊过度,许是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这漫长的黑暗啊……
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炼狱,身上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火热,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也依稀听见有人叫着“念念”,她想醒来,可睁开眼睛这件事,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
而那呼喊却一直响在耳畔,“念念,念念,你一定要醒过来!”
“念念,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念念,如果你就这样睡着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念念,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念念……”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而急躁,伴着哭声……
即便是迷糊的,她也分辨得出来,这是陆向北的声音,可是,他在哭……
陆向北那样的男人也会哭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G市吗?
有热热的液体滴在她唇上,咸咸的,是什么?还有,那密密地落在她额头,眼睛,鼻尖,和唇上的是他的吻吗?如此焦灼……
她的思维开始稍稍清晰,洪水,陆向北……
对,是陆向北把她从洪水里救了出来,她和陆向北都安全了,真好……
可是这样的大水,康祺在哪呢?他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心中一急,不禁呢喃出口,“康祺……”
她感到吻着她的唇顿住了……
只是瞬间的清醒,拥抱她的是更深更沉的黑暗,当她再一次有知觉的时候是被渴醒的,喉咙里像火烧一样。
“水……”这是她吐出的第一个字,甚至眼睛还没睁开。
感觉有人把她的头托了起来,唇上多了瓷器的清凉,她本能地张开嘴,温热的水便涌了进来,润泽着喉咙。
然后,第二口,第三口……
“还要吗?”有人柔声问道。
她一惊,这声音不是陆向北,是……康祺!
她如打了一针强心针,倏然睁开眼,真的是康祺!
“康祺!怎么是你?你好好的?”她太开心了,能见到康祺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
“是的!我好好的!”他穿着病号服,向她微笑,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并没有其它异状。
童一念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手脚都完好无损,不禁喜极而泣,连话也不会说了,只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她终于完成她向沈伯母许下的承诺!可以回去见她了!
“傻丫头……”他坐下来,替她擦着泪,“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还哭!”
“我……我不是高兴吗?”她被他看得难为情,环顾周围,转移视线,发现这是家小医院,她和康祺都在医院里,那陆向北呢?她明明听见他在叫她的,难道是幻觉?
沈康祺一直注视着她,目光炙热,“丫头,别躲,看着我。”
“嗯?”她睁大一双眼睛,眼里虽有高热才褪的红色,但瞳孔却是一望到底,纯澈透明的。
他心里便暗叹了一声,这样清澈的眼眸里有他想要的热烈吗?
伸手轻抚她的发,剪短的头发乱蓬蓬的,额头的伤疤也露了出来,他的手指便在她的伤疤上停留,轻轻摩挲,“念丫头,为什么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啊!”她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笑。
“为什么来找我?”他看着她,目光是无比的执着与认真。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不禁有些不自在,笑得也不太自然,“因为……我很担心你,伯母也很担心你,还有伯父,听到你失踪的消息都进医院了,伯母要照顾他,又挂着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他眼神里,那种热切的希望之光变得黯淡,“就这样?”
“是啊……”她不知该怎么说,可是他没听明白吗?她脑子又开始犯迟钝……
他便苦笑。
“你怎么了?”童一念觉得康祺这样的笑容很奇怪。
“没什么!我以为……呵呵,是我多想了……”他沉默片刻,忽问道,“念念,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她蹙起眉头,“对啊!为什么?你去了哪里?部队居然报失踪!真把我们给吓死了你知道吗?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沈康祺想了想,似在犹豫,最终却下了决心,“念丫头,有的人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功过是非很清楚。这次不是部队找我来的,是陆向北……”
“陆向北?”她其实一直想问陆向北去了哪里……
沈康祺点了点头,“是的!我在救援的时候出了事,被邻县的百姓所救,一直昏迷,邻县百姓就把我送进当地的医院,一时也无法联系组织,组织上便以为我失踪了。我直到昨天才醒来,深更半夜的,陆向北居然找到医院,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你身边……”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把陆向北那句话说出来,陆向北当时是说:她要你,请你好好照顾她……
再度苦涩一笑,陆向北这句话让他产生了误会,以为童一念千里迢迢寻到这里真是因为她要他,却原来不是……
童一念自是欢喜,“是吗?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了?那部队还说得那么艰难,害我好担心!”
是吗?真的很容易?他微微一笑。
最终,他也没有说陆向北是如何连夜在周边几个县市奔波,四处找寻他的下落,秉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在每个县市的医院和沿河,地毯式地搜索询问一个军人的下落……
当然,并不是说部队找他不用心,而是,有时候,真的是机缘巧合……
他真的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却不得不认可,陆向北爱她,而且不比他爱她少……
“念念,你不问问陆向北在哪?”他终是忍不住了,主动问道。
她开始躲闪他的目光,垂下眼眸,那眸光里,有慌乱,有羞怯,有害怕,还有……他渴望的热度,却只在他提起陆向北的时候才有……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她,“念念,镇上的网络已经修复,你上网看个帖子,被顶得很热。”
他拿来手提电脑,打开本城一个论坛,把电脑递到她面前,“这是借的护士的电脑,这些小护士们在你昏迷的两天里都被这个帖子整疯了,你自己看吧。”
什么帖子?
她狐疑地接过来,被置顶的那个最火的帖子,竟然是一个帖子接龙,标题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见证洪水中最感人的爱情”。
第一个发帖人是省城人,的士司机,说他在机场接到一个客人,请他以最快的速度,最近的路赶去洪灾灾区,价钱随他喊。
可是,他只送他到了县城,耗时已经好几个小时,那时,夜幕已经降临,又开始有下雨的迹象,他不敢再往前开。
那个男人跟他说了很多好话,还说,他的妻子在洪灾灾区,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请他帮忙,并且拿出了厚厚一叠钱。
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那男人最后走了,而且仍然感谢他,那叠钱也没拿走,留给了他当车钱。
然而,回去以后的他心里却一直悬着这个事,觉得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胆小?也不知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找到他的妻子了吗?后来水库闸被冲垮,他和她的妻子安然无恙吗?如果这个男人出了什么事,他心里会内疚一辈子。
所以,他发上来这个帖子,一是忏悔,二来请见到这个男人的网友告知他的下落以及结果如何,最后,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把那叠钱还给那个男人。
随在帖子后面的,还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厚厚一叠钞票,剩下的则全是一个男人下车后步行时的背影和侧影。
拍得还算清晰,那样优雅精致的侧脸,那样的穿着打扮,只会是陆向北……
这个帖子之后,便跟了许多的帖,有骂司机的,有挺陆向北的,还有安慰的祈祷的,应有尽有。
然后,便有人接着将故事讲了下去:
第二个讲故事的人来自县城,他说这个男人他看见了,据说在县城里见车就拦,说是要去灾区,开价不菲。
可是这非常时期的县城,又是晚上了,车本来就少,好不容易遇见的几个也没人愿意去,发帖人是骑摩托车的,当街被那人给拦住,扔给他两打钱,要骑走他的摩托车。
他那摩托车才值几千元,眼睁睁开着被那男人骑走后,他数了数,那两打钱刚好是两万元。
他说,之前并不知道这奇怪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可是见了楼主的帖子,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如果有网友知道这男人的下落,一定告知,早知道他是去找妻子的,他一定不会收这两万元钱,现在,他想把钱还给那个男人。
他还说他没有拍照,但看了楼主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买他摩托车的男人,那么帅的男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于是,又有了第三个讲故事的人,是个开饭馆的,还是个女的。
她说,就是水库闸开的那一晚,也就是照片里的男人,帅得一塌糊涂的,到她店里买走最后几个包子,连水都没喝一口,边咬包子就边上了摩托车。
她当时还很好心地告诉他,别往前走了,前面就是灾区,看这天气,很有可能晚上还要涨水,不安全。
可是那个男人说,谢谢,他必须去!
她见他吃包子那个样子,狼吞虎咽的,好像急着去赶集似的,一点也对不起他身上那套西装,还动了恻隐之心,这天灾惶惶的,人总有点善心吧,于是劝他吃点饭再去,反正饭菜是她自己吃的,都做好了,她还承认,当然是看他长得太帅的份上……
可是,那男人还是一句谢谢,说他赶时间,吃包子是为了让自己有力气,然后,便骑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