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守候着的童子进来,语带遗憾的对我说:“柳大夫要救治个病人,耽误了来的时间,他让我代他向您致歉。”
“实在是情非得已,万望您见谅。”
我愣怔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望着童子的眼神,分明流露着掩藏不住的遗憾。
我心头狐疑,一时间却想不起那么多。
镇定了一下情绪,我缓缓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喝完这壶茶再告辞,请不要让人打搅我。”
说罢,我便轻轻的推上了门。
我返身退回到房间中央的几案边,就着地上的锦垫盘腿坐了下来。
事出意料,我需要冷静一下再回去。
紫砂壶中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我倒了一杯,端在手中看着茶水却不喝,心中回想着跟柳大夫约见的整个流程。
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问知我的症状,以他的段位自是明白已经大好了,除了将他开的药喝完,便没有见面的必要。
但是我告知管事的,是因为听闻柳大夫的医术高明,我有些事宜要跟他请教,有着非见面不可的理由。
管事的当然是全力促成这件事,因为他们是我师兄天放的手下,作为停留在园子里的贵客,我这个要求实在谈不上是很过分的。
柳大夫那边的反应虽然在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通人情,但是既然是我有求于他,我觉得他摆一摆架子拖延下时间其实都是可以理解的。
身为医者,救治病患是使命。但是要解答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根本不通晓医理的小丫头的问题,实在不是他非要做到的嘛。
但是从柳大夫的反应来看,他虽然态度有些个傲慢,却也不是很轻视这一次的约见。
单说这个茶楼需要预定跟在此地喝茶需要耗费的银钱都足以证明他还是将这一次会面摆在了心上的。
还是那句话。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让我最预想不到的是结果我提前到了,却白白等了大半天的时间,最后还被告知柳大夫本人来不了了。
换在很多人身上,怕是都会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我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倒不觉得是他故意耍弄我。
一则,我觉得他要拒绝,大可以在得知我想约见他的第一时间就拒绝,他完全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二则,他那天应管事的要求既然愿意出诊,便该知道园子这边也不是身份普通的人家,这种故意耍弄的行为所针对的另一方是这样的情形的话,岂不是给自己留个隐患。
想到这里,等待大半天的郁闷减少了一些。我思考怎样让童子替我传话更恰当一些。
我重新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像整理了一遍我因为等待而焦躁的心情,当我推开移门的时候,心头已经很平静了。
我对门外的童子柔声道:“请帮我告知柳大夫。既然他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如若改日他有空能见我,请托人到园子里传个话便可,我一定会应约再来的。”
我想了想,再加上一句:“若是他要更换地点,也是可以的,城内的茶楼众多,随他挑选吧。”
“请帮我带到这句话。”
童子点头表示知晓,仍是谦恭的跟我回了一礼。
回程的马车上,我掀开帘子望着那片渐渐远离的茶楼有些出神。
那是整个岐北都难得的清幽好去处。
“小菱姑娘,您方才见到柳大夫了么?”冯管事边赶车边出声问我道。
“没有啊,我等了这么些时间,他老人家也没出现。”我回复了一句。
“他啊,是岐北最好的大夫,总有些个脾气的,但是既然约见您了,总不会不见的,哪怕这一次是被看诊耽误了,应该也会约下一次的,您就放心回去等着信吧。”冯管事宽慰了我几句。
……华灯初上,马车才到园子外,翠儿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口了。
见我从车上下来的身影,翠儿飞快的跑过来道:“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我笑着偏头看她,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山枣糕还热着么?”
“热着,热着,”翠儿冲我眨眨眼睛,“奴婢还以为您去了多半天,都快忘记奴婢做的糕了。”
“怎么会呢。“
翠儿观察了一下我的神情,好奇地问:“您见到柳大夫了么?“
我摇摇头道:“从去了到现在,我在茶楼的雅间里喝掉了足足两壶茶水,那个柳大夫啊还是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