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锵陠嘴巴里呶呶囔囔的低骂着什么,无非就是诋毁着骆冉不够意思,怕自己进屋里把他的酒喝了之类的,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陪着唐大省来这里是有事的,而他是陪着唐大省过来的了这个事实。唐八天对沈锵陠这个人不计较,那是因为这个汉子,应该说这个老人也有着许多人难以企及的传奇,只不过大家如今只看到了他的耍酒疯而已。
在这个物资并不富裕的年代里,像沈锵陠这种嗜酒如命的人,是会被乡民诟病的。在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你却天天想着喝上几杯,时不时的熬上一缸米酒。你这样做是会遭受天打雷劈的,乡里人都这样骂沈锵陠。大家都忘了这个人当初为国浴血奋战,南征北战抗美援朝,这些无一都是用命博回来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朝国家开过口的事实。
唐八天有些无奈,因为自己偶尔周济他,但是也不可能帮到多少。县里武装部每年发下来的抚恤金,到了他手里没有几天便全部变为了酒。家里的堂客看到他就骂,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这个人的脾性,唐八天也只能深深的无奈和同情。他今天会变成这样,没有人真的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肯定是有着故事的。
拍了拍沈锵陠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沈锵陠显然有些错愕,但是看着含笑的唐八天,便知道他肯定有什么想法,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唐八天没有马上吱声,他在等待着屋里的回应。他的道理很简单,骆冉在家里养伤,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沈锵陠这么大的动静,却显然耽误了他的养伤。
如果骆冉想开门的话,自然会有人来招呼,如果不想见人的话,除非只有砸门进去了,但是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上次见到骆冉实际上没有多久,甚至也见到了龙峰治。他对龙峰治不认识,但是骆冉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龙峰治是唐良园的师傅。
他也听人说起过,唐良园在钢铁厂跟随别人学过一路拳法,但是唐八天向来只当成了那是强身健体罢了。如今在骆冉这里看到,唐八天便明白了,这个龙峰治师傅当和骆冉一样,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物。虽然没有见过唐良园施展什么,甚至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凭着自己对唐良园的熟知,便也感觉到对龙峰治亲近了几分。
“八天似乎知道结果!”唐大省忽然淡淡的拢手说话,他虽然没有看着义庄的大门,却也看向了周围到处雪皑皑的景象。虽然如今是寒夜里,可是几天雪下下来之后,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反倒是可以让人看清不远处的景象一些。唐大省自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刚刚想到自己高衍堂的过去,乃至今天发生的火灾,心里却愈发的沉闷了起来。
“倒不是知道结果,这两天村里没了几个人,按说往年冬天也有老人没了,但是今年好像有些不一样!听说大家都上门来请过老骆,但是都空手而归。有人说老骆回省城去了,有人说老骆给唐殿风家孩子看面相出了纰漏,不好面对乡亲们!说出来这话让人心寒,我寻思着想必老骆是有事,不然这些年何曾拒绝过村里人?”唐八天不着痕迹的轻声回到。
他倒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当着唐大省的面忽悠,他不知道唐大省过来的意思,虽然知道唐大省和骆冉关系也不错,但是想到那晚骆冉的嘱咐,唐八天还是口不应心的慢慢说着。看着他平时说话挺快的,这次说话似乎怕惊扰了屋檐边晶莹垂下的冰挂。
他脸上神色不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最后看了眼一脸郁闷的沈锵陠,却依然偏过头来看着唐大省:“十三蛮蛮经常过来湾里,应该很少遇到这种事吧!”
“确实少见!”唐大省平静的说道:“只要他回来村里,我都是必过来湾里坐坐的。这次也没有听到说他回城,村里发生了多少事,祖饶回来大概说过。本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今天高衍堂发生火灾,倒是让我警醒了起来,这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想必老骆也早就发现了,他不出来见人不代表他不参与,可能有些事情和他有关也不一定!”
唐八天心中不由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看向唐大省,自己一直知道他厉害,没有想到会看得这么透彻,不由也再次放低了声音:“十三蛮蛮今天这么坚决,难道从高衍堂的火灾看到了什么?”
“不敢肯定什么!前两天审显出事,锵陠的嫂子铖逋怜怜,把我们几个老家伙叫到了一起,说弘扬堂有人放蛊!”唐大省的声音有些发冷,那飘渺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很远的地方。
“村里有人放蛊!”听到唐大省这么说,知道一些内幕的唐八天浑身发冷,看向了一脸平静的唐大省。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悲痛,但是那种悲痛经过了岁月的煎熬,早已经平淡的让人感觉不到真实,留下的是一阵无力的沧桑。
“是的!锵逋的大哥铖逋公当年在苗疆就是死于蛊术,我们几个人看过,可以肯定审显也是被人下蛊了。那种情形我死都不会忘!”唐大省的眼神里充满了一阵恐惧,好像面前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眼皮不住的跳动着,声音沙哑的说道:“高衍堂那么多的人,几乎大半都死于下蛊,我怎么会忘记这种情形!”
站在义庄门口的唐八天,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僵硬冰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