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天跃至树下,树枝晃动,云长乐弹去的树枝正飘飘然落下。罗景天看了看树上被打出的凹痕,又看了看手中的断枝,扬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在下若是打扰了阁下休憩,还望见谅。”
云长乐恶作剧心起,屈指连发弹动,林中霎时断枝纷飞,她连施巧劲,断枝相撞后各自纷飞,罗景天与陆世远二人一时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断枝残叶,不知从何处被人发出。罗景天大声道:“若是阁下再不住手,罗某就要不客气了。”
云长乐从怀中掏出面巾戴上,心道:“若被你发现,我蒙面逃之夭夭便是,谅你罗景天也追不上我。”她有恃无恐,却也不想太早被他发现,待到手边枯枝弹完,只听不远处一人清清朗朗道:“罗庄主,陆大侠,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二位!”
罗景天讶然回头,只见云西辞立在十步开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与陆世远二人。两人有些狼狈,罗景天当先跨前一步,“呵呵”笑道:“云公子,十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老夫。”
云西辞说了几句客套话,见陆世远头上斜插了一根枯枝,心中好笑,猜想定是云长乐动的手脚,故意说道:“我见此处景色优美,信步过来看看,想不到罗庄主与陆大侠早已在此,打扰了两位的雅兴,真是万分抱歉。”
罗景天顺着他的台阶下道:“此处林木清幽,确是个赏心悦目的好地方。我与世远不敢独享,呆了许久,也该下山去了。”
云西辞也不挽留,目送两人往林外走去。眼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之间,他缓步走到适才二人站的地方,扬声道:“长乐,出来吧。”林间静谧,云长乐想与他开个玩笑,便依然藏身古树之中,故意不答。
云西辞又叫了两声,林中静得只剩下他脚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云西辞又等了片刻,忽地脸色微变,蓦地如罩寒霜。他缓缓绕着四周几棵古木走了一圈,只见粗壮的树身上到处是凌乱的刮痕,他仔细查看片刻,舒了口气,轻哼一声,走到云长乐藏身的树下,抬头道:“长乐,还不下来!”
云长乐怕他使诈,一动不动地藏在树中,过了一会儿只听林中寂静无声,她强忍好奇,又在树上待了会儿,这才悄悄探出头去,却见四下无人。
云长乐翻身坐在树枝上,双脚荡来荡去,心中忽然觉得空荡荡地,她抬脚踢了踢身边的树枝,枝叶“沙沙”响起,她瞥了瞥四周,闷声道:“跑哪儿去了?”忽觉颈后生寒,猛地转头,却见云西辞不知何时已攀上树来,惊道:“你,你……你怎么上来的?”
云西辞笑而不答,拍拍手道:“想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看出你在这棵树上?”
云长乐大感好奇,云西辞微微一笑,拉着她的胳膊一跃而下,指着藏身的那棵大树道:“你看!”
云长乐依言看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只见四周每棵树上都有枯枝划痕。她刚才本已想到若是单单自己藏身的这棵没有划痕定会显得太过蹊跷,便使枯枝倒弹回来打在树干上,在罗景天与陆世远眼中自然是四面八方都是纷飞的枯枝。只是纷飞的枯枝能作假,打在树上的划痕却因倒弹回来,与其他的树上的划痕微有不同。云西辞先前以为云长乐作弄了罗景天二人便悄然离去,待仔细查看了划痕,便发现了其中蹊跷。
云长乐忽地想起罗景天说他变了很多,“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心思单纯的温雅少年。”
十年前的云西辞见自己久不现身,会站在树下默默等候,或是四处呼喊找寻。今日的云西辞却会用计让自己以为他已离去,放松警惕,然后再悄悄潜入树中占得主动。若是他想捉拿自己,刚才便可十拿九稳地办到。
阳光透过枝叶在两人身上印上斑驳的光影。云长乐偏头打量他,五官清俊柔和,修长的眉毛,温润的双眸,生气的时候这双眸子会变成深邃幽深冷瞳,此时他正面带清浅的微笑,周身散发出一股温和雅致的气韵。云长乐有些闪神,抬头却见云西辞亦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乌黑的夜行衣,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自惭形秽,开口打破沉默道:“西儿,碧水青莲呢?”边说边往他手中、包袱各处看去。
云西辞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说道:“我去晚了,没有取到。不过公孙先生已经答应了我,等下一朵青莲开放时,便着人采下给我送来。”
云长乐感慨他面子真大,点点头道:“那咱们现在先下山去吧。”
云西辞看了看四周树上的刮痕道:“也好。罗景天心思细密,适才我突然出现,他来不及仔细思索,过了一时三刻他定会想到其中不妥。说不定待会儿便重新回到这里查看……”他正说着,忽然一顿,与云长乐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跃上一棵大树,只见远处正是去而复返的罗景天与陆世远二人!
云长乐暗道:“罗景天说得没错,他果然变得十分厉害!”云西辞被她轻轻一带,两人施展轻功,如鬼魅般朝下山的另一条小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