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回了一句“认得”,不再多言。
严悉烨点头,平静道:“把他给我带过来,”又嘱咐了一句,“记住,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赵桓心中一震,满肚子的困惑,却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发问,所以二话不说,朝着严悉烨又是恭恭敬敬一礼,退了下去。
严悉烨见状满意的点头,他需要的就是赵桓这样足够衷心,不算绝顶聪明却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该如何行事的人。
这样的人他身边有,却远远不够。
他开始把自己手下的人在心里逐个过了一遍,这才发现如今到了用人之际却近乎落得无人可用的境地了。
不论这次邢福带来的消息是虚惊一场还是自己即将走向的另一条路的开端,他都要早做打算了。
他想到了左淇洋,他投靠到宫里来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却好像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不管是果真让他寻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还是他刻意营造出这样的假象,这个人的能力都不容小觑,或许他可以借鉴一二也说不定。
赵桓一去就是一天没有音讯,只到第二天早上,严悉烨用过早膳,正要如往常一样往太子太傅那里去,就有太监来禀赵桓求见。
出乎严悉烨意料,赵桓竟是直接领了瑞鹏一人进来,身后并未跟着押送的侍卫,甚至于再去看那瑞鹏,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没有半点被迫的迹象。
严悉烨当即起了疑,依旧沉了声问瑞鹏:“你现在在我父皇跟前当差?”
瑞鹏恭敬行礼应了声是,眉宇间看不到半点焦虑或是不安,反倒透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严悉烨心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瑞鹏哪里是父皇用来替代左淇洋的心腹,根本是左淇洋反过来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
想到这里,他不免失笑,想着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以他好面子的性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大发雷霆呢,左淇洋也真是胆大包天,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敢这样玩火。
没有了左淇洋在一边提携,瑞鹏每天跟在皇上身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更让他濒临崩溃的,还是那种仿佛行走于浓雾之中的迷茫和对周遭未知的恐惧。
如今太子暗中召见他,又直言不讳自己已经知道了左淇洋的事——这原本应该是皇上最不想让太子知道的秘密之一才是——所以他略一思忖,大胆推测或许此刻就是自己摊牌的最好时机了,也只有抓住眼前这点光亮,才有可能脱离现在的困境。
所以瑞鹏深吸了口气,冲着太子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开口,将自己如何被皇上的人设计挑拨,最后将左淇洋与东原勾结的“证据”拱手送上,又如何被左淇洋反过来劝说留在皇上身边,以及这些日子自己在皇上身边努力搜集的各项证据,甚至一些蛛丝马迹都一一回禀了。
严悉烨听着,先是失笑。父皇竟然用了这样的手段把左淇洋支走,身为一国之君,这做法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或许父皇他觉得,对付瑞鹏这样的小喽啰,这样的小伎俩正合适?虽然于理这讲得通,现在看来也确实奏效了,可身为帝王,连容人之量也没有,眼见着东原政变,不是从国之根本来考虑该如何应对,却想着怎样对自己身边人动手脚,如此心术,果真能成大业?
但这些不该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有资格去评判的。
严悉烨收敛了心绪,沉吟了一阵,看着瑞鹏,道:“你交给我父皇的那封左淇洋与东原往来的密函,可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