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唐老爷子将火气尽数发泄出来,跪在地上的几名死士均是将头深深埋于胸前,无一敢在这个时候强做出头鸟。
以他们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若是想要保命或是少受些皮肉之苦的话,最明智的方式莫过于静待自己的主子把话讲完。
唐老爷子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背叛,一是话讲到一半被打断。
直跪到脊背僵直双膝生疼,几人才忠于等到了一丝曙光。
见唐嘉善神色微霁,一个资历最老的男子当仁不让主动开了口。
“是小的们办事不力,听凭唐大人责罚。”男子拱手行礼,将头埋在手臂之内,不敢正视唐嘉善,“只是那处宅子里里外外都有高手埋伏,想要突围进去实在不易。”
唐嘉善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阴沉着脸问:“高手?是什么来头?一共多少人?”
男子如实回道:“初步估计有二十人,从几次交手来看,身手都与属下几个不相上下,至于来头……暂且不知……”又怕唐嘉善一个不满意加罪下来,慌忙加了一句:“属下几个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
不料唐嘉善却是摆摆手道了一声“不必了”。
唐寅褐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如今他既然想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也就是断了自己此前辛苦经营出来的人脉。没了自己和欣王的助力,他再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帮手,可以求助的人之十分有限了。
想到这里,唐嘉善握拳狠狠在桌上一砸,冷笑一声。
唐寅褐!你的姓氏是老夫给的,你的病是老夫找人医治的,你如今的地位是老夫助你登上去的,就连你那一身功夫也是老夫培养出来的,你果真天真到以为自己在老夫面前耍点小聪明就能胜过老夫?
一个赵诚如如何?他哪怕能搬动整个锦衣卫的人为他所用又如何?
这半座京城都站在自己这一边,你与你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朋友想要蚍蜉撼树?哪那么容易!
见唐嘉善面色阴晴不定,跪在最前面的男人不确定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是否过关。更不确定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正踌躇不前之际,那忸怩姿态被唐嘉善看在眼里,火气就又要窜上来。
“有话就说。这样忸怩作态跟个娘们死的算什么?!”
男人慌忙磕头,小意回道:“今日属下几个再去那宅子的时候,看到唐二公子前去拜访那女子,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看样子很是亲昵。属下在想,或许唐二公子……”
男人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深谙此时必须遵循点到即止的原则,否则涉及到父子情谊,一个拿捏不准,就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果然唐嘉善闻言不待他将话讲完,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地招了招手,说了声“你们先下去吧”便不再理会那跪了一地的身着夜行衣的死士。
终于捱到了这句话,身形年纪都相仿的几人个个如蒙大赦,大气不敢出地低头起身离开了。
独自坐于书房案桌后面。唐嘉善微眯着眼,缓缓捋着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