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雄却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他更为关心的乃是华家的香烟后代,华不石成婚已有年许,海红珠却全无怀孕的迹象,在舞阳城里甚至有流言说华家大少爷与少奶奶不和,华天雄亦是有所耳闻,令得他对海红珠产生了一些怀疑。
如今有如此一门大好婚姻送上了门來,华天雄正是求之不得。
他当下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如今司马城主已经去世,那柴家主和姚长老便可算是司马小姐的家门长辈,他们做主向我提亲,我昨天已答应了,莫师爷,你上街去采买一些聘礼,这两日就给城主府送过去,再与柴家主议定成婚的时日,记住聘礼须买得贵重些,多花些银两也沒有关系,‘万金堂’是大门派,又是此城之主,我们切不可以短了礼数。”
莫问天应道:“是,老爷放心,老奴定会办好此事。”
此时华不石却忽然双膝一弯,跪倒在了地上,口中说道:“请爹爹恕罪,孩子实在不能与兰儿小姐成亲。”
听到此话,华天雄的脸色倏然沉了下來,说道:“你不上司马如兰那个小丫头么,那你又为何接受他父亲的玉珏,來到这大仓城里又与她传出那么多的绯闻流言。”
华不石道:“司马城主将盘龙珏的线索告知孩儿之时,并未说明这是他选婿的信物,何况当时他化名马大先生,想是自知处境危险,迫不得已才把玉珏传给了孩儿,数月之前孩儿流落到此城之中,得到兰儿小姐多次仗义帮忙,与她传出绯闻也全是出于误会,实非孩儿的本意啊!”
莫问天笑道:“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会发生这等阴差阳错之事也甚是难得,虽不是大少爷的本意,却也算是月老做媒,想來少爷和兰儿小姐命中注定便有夫妻的缘份,以老奴之见,少爷就应承了亲事,顺应天意也就是了。”
华不石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误会,哪是甚么缘份,此事还请爹爹让孩儿自己作主。”
华天雄却眼睛一瞪,说道:“不行,这门亲事我已经答应了柴家主和姚长老,岂能够随便就反悔,除非你能说出那个小丫头有甚么不好,是你娶不得的,否则此事由爹爹做主,就这般决定了。”
华不石道:“兰儿小姐沒有哪里不好,只不过孩儿一直都只把她当做朋友对待,实沒有把她当成爱人啊!”
华天雄道:“你既能把那小丫头当做朋友,想必并不讨厌她,就算娶进门來也沒有甚么关系,什么风花雪月谈情说爱,都不过是无聊时玩玩而已,夫妻之间相处本也简单,只有生儿育女最是重要,如今又有了这等机会,就不要再做推托啦!”
其实此话才是华天雄真正心中所想,华天雄只有华不石一个独子,只恨不能让他连娶上十个八个大妻小妾,再生出一大堆儿女,也好为华家传宗接代,至于媳妇的门第,家财等节,华天雄倒是并不在乎。
此时华不石却已经有些慌了手脚,他十分清楚父亲的脾气,如若做出决定就极难更改,而婚姻大事要听命于父母亦是时下的惯例,眼下这等情势,他定要被迫着非娶司马如兰不可了。
想当初这位大少爷叫严震北去找海家提亲,逼着海老拳师答应婚事时,倒也沒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却沒曾想如今他也尝到被人强逼成亲的滋味,真可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此时却听得华地虎轻咳了一声,说道:“大哥,我小石头既不愿意,就随他去吧,他大概是心中另有所想,我们又何必勉强于他。”
华地虎一直都坐在桌边,先前一声未出,华不石还以为这位二叔多半和爹爹,莫问天持同样的意见,要逼迫他答应这门婚事,此时华地虎一开口,华不石才知二叔原來是帮着自己说话,心中顿时又生出了希望。
他赶忙连磕了几个头,拜求道:“二叔说得是,就请爹爹让孩儿自己做主吧。”
华天雄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小子心中能想什么,还不就是那个海红珠,那丫头嫁进华家这么久,肚子里也未见有何动静,如今把司马如兰迎娶进门,与她同做正房,谅她也不敢有何不满之处,又理她作甚。”
华地虎道:“年轻人的情爱之事,本是我们当长辈不应该管的,大哥难道忘记了当年你和嫂子相识成婚时的往事么。”
华天雄听到此话,却是忽然一愣,迟迟沒有出声。
在华不石出生之时,母亲就因难产而死,幼年时他也曾经见过母亲的画像,乃是一位容颜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
当年华天雄是纵横中南五省的黑道巨擘,在“黑风录”上排名不低,在江湖上凶名昭著,人人害怕,而且他相貌也甚是丑恶,身材比例更是异于常人,很难想象母亲那样的娟秀美人,怎么会嫁给华天雄这魔王一般的人物,事实上他们两人就外表而言,简直全无一丁点儿般配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