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利沉默不语,因为他摸不透眼前这位帝王的心思,怕说错话引来祸端。
而景平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从柔和渐渐变的冷淡下来。
也许这是一种君臣之间应有的冷淡,而之前的柔和只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
……
“朕……今日召你前来,其实是想问一问,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景平帝转过头,故意端起君王的架子,努力让自己摆脱出之前不应该出现的态度。
“差事……”万利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脑袋有些发蒙。被景平帝这样猛的一问,他竟然迟疑起来。
“朕让北门暗查科举买卖名次一案已有多时了,难道一点头绪也没有吗?”也许假装出来的些许怒意可以掩盖景平帝此刻内心真实的情绪。
然而这样的话听在万利耳中,就直接成了责备之言。但他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不安的低声答道:“臣无能。”
“是真的无能,还是查出什么不愿直言啊。”景平帝饮下一口酒,也不看万利的脸。
这话让万利心中一紧,他的确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那些事应该在这个帝王面前揭发出来吗?先不说李元背后是皇后这件事究竟牵扯到了什么,就说皇后本身,人家可是陛下的枕边人啊,自己一个外人怎么好说三道四的,这不明摆着里外不是人吗。
“臣……无能。”思虑过后,万利依然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以为,刑部大牢之中,朕只安插了你一个人而已吗?”景平帝不温不火,依然淡淡的喝着酒。但是他看似随意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砸在万利胸口的巨石一般,有千斤之重,又不敢反抗。
“那日你与李元所说的话,朕也是略知一二。然而等了许久,也未见你复命,朕倒是奇怪了,你有什么理由去袒护一个……一个与你无关的人。”景平帝一顺嘴,差点说出不应该说的话,还好及时转了回来。
“陛下息怒,臣……冤枉。”万利惊恐之下跪地喊冤,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声线,好让自己看上去有些底气。同时,他心里也十分震惊,原来自己从李元口中套出皇后这件事,景平帝一直都知道,那他这算什么?欺君吗?要不要这么严重啊!无论如何,这个欺君之罪,万利是万万不敢认下的。
“你何冤之有?”景平帝故意眯起眼睛,不善的看了万利一眼。
“臣只是……只是要继续追查,想将所有细节查证以后在向陛下禀明,并非有意欺瞒。请陛下明鉴!”万利尽力开脱道。
“继续追查?还有何事需要追查?”
“当日臣只是诈了诈李元,难保其不是将计就计,所以臣要查证他是否说的是实话,若是事实,那……皇后娘娘的目的何在,又是如何知晓此事并加以利用的。”
“你考虑的还算周全。”景平帝微微缓和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臣查出,当日陈文贵在潇湘馆醉酒后,曾失言提及此事,当时能听到他说话的人,除了在场几名当事人,只有隔壁雅房的一位贵人。而这位贵人的随身侍从则是皇后娘娘暗插在其身边的心腹。”万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够给景平帝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有这种事?”景平帝此刻的震惊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臣不敢欺君。”万利俯首。
“那位贵人是谁?”景平帝严肃的看着万利。
“是……孝亲王,严庸。”万利如实回答。
“……”景平帝捋了捋思绪,心想自己这个兄弟,还是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脾气,若此事换作他人,早就上折作证请功了。
“那你为何之前不说?”景平帝再度看向万利。
“因为臣还未证实,孝亲王是否真的在场,怕贸然上奏,误导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