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到1967年10月14日,在这一天,国家下发了一份名为《关于大中小学生复课闹革命的通知》的文件,从11月起,所有游荡在社会上的中小学生,陆续回到课堂,新生也开始入学——而大学生重新招生,则是在差两天整整十年之后的1977年10月12日。
复课以后孩子的走势大体是这样的:59、60两年出生的孩子同时进入小学——到1973年五年级结束时,提前毕业升入中学;53、54两年出生的则是在这一年升入中学,他们后来被泛指为69、70届(指初中毕业);如卢利、李鑫这样的孩子,两头靠不上,便从四年级开始上起。
名为重新开学,但在特殊形势之下,孩子们课业的内容也照旧紧跟政治,除了这些课文内容之外,还有一些附加内容,例如应用文,祝贺信、标点符号的用法、农村常用字等。
语文之外的主课是算术,同样的充满了政治意味,以应用题为例,可做一叶知秋的见证:1,“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中阿两国远隔千山万水,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北(京)距离地拉那7805公里,在一副世界地图上量得他们的距离是22.3厘米,求这副地图的比例尺。
2,伟人思想是革命的法宝,两位阿根廷青年克服种种困难,来到日夜思念的北(京),在比例尺为1:50,000,000的地图上量得从阿根廷的首都到北(京)的距离是36.7厘米,求他们之间的实际距离是多少?
其他的应用题大多如是,也不必逐一列举。
至于学校的老师,孩子们一窝蜂般的拥进课堂,本来老师就不够用,再加上如自杀而死的高老师,被打倒在地的俞宏等人的缺席,其他仍旧戴着帽子的李丽、赵老师、田老师在人前都有抬不起头来之感,教学更是杯水车薪,不敷使用。好在大批的大中专老师全部被打倒在地,这些人根本没有学生可教,最后经请示天(津)市特殊时期领导办公室,决定从中选出一些人来,充斥到中小学去——堂堂大学教授一级的人物,如今却做了孩子王。
分配到大兴街小学的老师有六个人,各自担任了各班的任课老师。名为老师,但经过近一年的运动,这些知识分子都成了惊弓之鸟,树叶掉了都怕砸到头,畏惧学生如同避猫鼠一般,经常是老师在讲台上自顾自的说着,下面的孩子喧阗一片,沸反盈天,乱得什么似的。
五班新来的李老师曾经有一次,实在忍无可忍,批评了一个学生几句,对方不但不听,反而跳脚大骂,m!你个臭老九玩意儿……”吓得别人引以为戒,哪敢多说乱动?
二班的情况还好一些,最起码没有骂老师的情况,因为卢利。
复课之后的第一天,班上的黑板两侧各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下联是: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是:基本如此。这种充满了侮辱性的文字,让卢利怒不可遏,拿起板擦,三下两下涂了个干净,这下可惹怒了曹迅等人,“卢利,你个y派家庭的狗崽子,你干什么?这是革命的红小兵组织写上去的,革命的人进来,不革命的滚蛋!”
红小兵和红(卫)兵一样,都是特殊时代的特殊产物,这个名字的来历是北(京)香山路小学提议,经由批准成立的,取代少先队成为全国少年儿童唯一合法的基层组织,在原本佩戴大中小队长袖标的位置上,改为佩戴红底金字的菱形红小兵标志。同时在学校也开始实行军事化管理,学校、年级、班各自提了一格,分别以:营、连、排称之;班上原本的组长改称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