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昨夜虽也是一夜没睡好,但心情与先前相比,却是大相径庭。今天精神头十分振奋。盼到了天黑的光景,回来朝门房打听了一声,得知她已经来了,心里涌出一丝甜蜜之意,上了已经迎过来的坐辇,一路被抬进了禊赏堂。如常那样更衣完毕,上了榻之后,才终于发现她似乎与昨天有些不同。立在那里,面上瞧着仿佛仍是带笑,再仔细看,又觉得这笑有点奇怪,叫他看了……觉得不安。
绣春洗手时,抬眼见方姑姑立在一边,看看魏王,又看看自己,似乎欲言又止,不大放心的样子,便道:“姑姑放心,林大人回来前,我一定会照管好殿下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在方姑姑看来,王府要纳她入门,她应当欣喜才对,先前这才贸然便开了口。不想竟碰了个软钉子。一时还不好对萧琅提。自己尴尬不说,此时又开始担心她会因此而不尽心。见她冰雪聪明的,一下便猜到了自己的所想,讪讪点了下头,勉强笑道:“我晓得你做事向来好。那你好生替殿下瞧,我先出去瞅瞅。”说罢出了禊赏堂。
等方姑姑一走,绣春的脸色便没那么好了。一语不发地替病人检查膝处。
萧琅心中愈发不安了。哪里还有昨天半分的快意之感?只小心留意她的神色。见她始终淡淡的,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踌躇了片刻,便把屋里的侍女都打发了出去。
“你……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终于试探着问道。
“今天有没有痛?可曾下地走路过?”
她答非所问,连眼皮也没抬起,只淡淡开口这样问了一句。语气还带了些僵硬。
萧琅想了下,道:“还行……不是很痛……照你的叮嘱,并没怎么下地走……”
她嗯了声,起身。
“看样子并无加重的态势。我给你上药吧。上完药再观察一天。然后作定夺。”
“方才……你跟姑姑说那话,什么意思?”
她过去取药,往自己手心涂抹擦热的时候,他问道。
绣春坐回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就是那个意思。殿下怎么听不懂?”
萧琅愈发确定了,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趁她双手交替在自己膝上揉擦上药时,仔细打量她的脸庞。
方才没细看,并未发现。此刻距离这么近,看见她两边眼圈下笼了淡淡一层青晕,仿似没睡好的样子。心中一动,也不顾方才两次被她落了话,再次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绣春瞟他一眼,没有应答。
白日里,蒋太医过来察看他腿的时候,提到了她去太医院找御医商议他病情的事。此时再见到她面带倦容的样子。她虽没说,但想来,对自己的“伤情”必定十分牵挂。想象她为了治好自己的“伤”在那里苦苦钻研,自己却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躺平吧。给你揉下关节侧旁的位置。”
她上完了药,抬眼看向他,淡淡地道了一声。
他踌躇了下,慢慢坐起身,盘起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