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摆放着孟亦萱有生以来吃的第一份日式料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炸得金黄金黄的猪排,一整块猪排炸熟后切段,整齐地码放在长方形的碟子之中,猪排上淋了一层棕褐色的浓稠酱汁,看起来诱人极了。
最靠近孟亦萱的是一只大口碗,里面盛着一碗白米饭,米粒晶莹剔透,饱满诱人,向外透着热气,散发着阵阵米香。一叠青翠欲滴的凉拌羊栖菜,一份高丽菜为主的蔬菜沙拉,一碗味增汤,便是套餐的全部。
端起碗筷,孟亦萱率先夹了一块猪排,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随着“喀嚓喀嚓”的脆响,浓郁香酥的美妙口感瞬时溢满口腔。猪肉炸得刚刚好,肉质细嫩,弹软多汁,外层的酥壳松脆喷香,搭配的秘制酱汁,咸淡适度,有些酸酸甜甜,酱油的独特香味搭配着番茄酱的酸爽口感,很特别的融合。
咬完猪排,她夹了一口米饭送入口中,方才浓郁的猪排口味还在口腔中残留,随着米饭的融入,淡淡的米香混合着甜味与猪排的咸香口感融合,一副生动的农家画面仿佛在眼前展开。秋季金黄的稻米随风拂动,一头可爱的小猪正在田野间跑动。米粒被美妙的肉汁裹挟,绵软与弹滑的完美融合,让孟亦萱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
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又吃下一块猪排,孟亦萱终于将筷子伸向配菜,碧绿碧绿的凉拌羊栖菜,孟亦萱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爽脆酸甜的口感立刻让她的眼前一亮。蒜香被醋、香油等调味料衬托得刚刚好,芝麻粒儿在口中调皮地跳动,羊栖菜本身的腥气早就被完全覆盖,剩下的是难以形容的爽利口感。凉拌羊栖菜很好地舒缓了油炸猪排的腻味,使得她胃口大开。
蔬菜沙拉拌得恰到好处,沙拉酱不多不少,一口下去,浓郁的奶香气息不至于掩盖蔬菜本身的新鲜口感,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这家的厨师真的很地道。
大口大口地干掉了所有的米饭、猪排和蔬菜,孟亦萱最后捧起了味增汤,轻轻抿了一口。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她从未尝过,但却觉得相当好喝。味增汤是海鲜的,里面居然还放有蚌肉,配着豆腐和白萝卜,一口下去暖融融的,难以形容的鲜味让她回味了好久。这就是传说中的味增汤吗?虽说这新鲜的味道是第一次尝,她却立马喜欢上了。
心满意足地喝完汤,孟亦萱总算从自己的食物堆里抬起头来。这刚抬头,她就撞上了那位高大冷酷的大师傅的眼神,看着对方脸上那凝固而僵的惊讶,上下吞咽的喉结,还有那微张的唇角流出的一丝晶莹,孟亦萱“唰”地红了脸,急忙低下了头。而与此同时,那位大师傅也撇开了视线,黝黑的皮肤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只是不大明显。
糟糕,只顾着品尝美食,一时间没有顾及自己的吃相,孟亦萱懊恼不堪。小的时候养祖母就对她说过,说她的吃相天生就有一种诱惑人的魅力,不仅仅是诱得别人食欲旺盛,甚至会招惹别人的某些特殊的情绪。确实是这样,小时候家中吃饭,她总是吃不饱,还得饿着肚子干活。有一次孟大海手里拿着根卖剩下的油条,一边啃一边走,路过她身边时正巧听见她肚子咕咕叫,大发善心的孟大海把吃剩下的油条给了她,她那时还小,便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吃了,结果后来孟大海就不允许她上桌吃饭了,说这小丫头吃起东西来的样子感觉特别扭,有一种让人想不停送美食到她跟前的冲动,结果赔钱货的名号又一次落在了她头上。
后来孟亦萱才知道这是一种福相,吃东西香,是好事,养祖母就特别喜欢看她吃东西,说有一种幸福感。特别是她嘴角那双小梨涡,吃起东西来一鼓一鼓,特别可爱。后来上了小学,老师和同学也喜欢围观她吃饭,这可就让内向爱害羞的孟亦萱却觉得很丢人了。于是后来她特别注意控制自己的吃相,或者总是一个人吃饭,尽量不和别人在一起吃,免得被人调侃吃相。
匆匆忙忙结了账,孟亦萱出了食藏,在身后店员亲切热情的“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欢送语”之中,她回身望了一眼食藏的店面,缓缓露出了笑容。这家日料店给她的印象很好,无论是装潢、服务都无可挑剔,而食物更是好吃到没话说。
只是,内心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这空空的没个着落,究竟是为何?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她暗自摇了摇头,紧了紧肩上的挎包,迈开步子回家。今日多花了好多伙食费,明后几日怕是要节衣缩食了。她暗自规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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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号,孟亦萱值班。这是她主动要求的,休息三天也就差不多了,第四天开始上班,这个月还能多拿几百块钱。
她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写字楼楼道的清洁以及垃圾的处理,虽说干的净是些脏活累活,但她也没什么怨言。本身高中毕业,没有什么特长,就算是中专生也比她强。她干过很多的工作,最终还是只能干这些体力劳动的活,虽说又累又脏,但起码心里踏实。
由于长假休息,大楼里基本上没有人上班,积累的垃圾也不算多。清扫过后,她将两大袋整理好的垃圾用台车运送到楼后的垃圾堆放处。刚出了写字楼的后大门,她就看到远处三个男人的身影探头探脑,显得鬼鬼祟祟。
她倒也没有很在意,顾自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可是没想到她刚刚准备拉着空台车回大楼里,就被这三个男人给拦住了。
这三个男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为首的一个右手手指夹着根烟,左臂腋下夹着个皮包,剃了个平头,长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他身后两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善茬,走起路来哈腰驼背,双手插兜,看人时从不用正眼,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的黑衬衫和西裤;一个鬓角剃得短短的,头发油光锃亮地抹在脑后,穿着白体恤、哈伦裤。
孟亦萱见他们围上来,心中咯噔一下。就听那为首的男人一边吐着烟,一边扬了扬浓眉,抬手指了指她道:
“你,啊是那个什么孟…孟什么来着?”他问身后的那个黄毛。
“孟亦萱。”黄毛凑上来在他耳边嘀咕道。
“对对,孟亦萱。”他扭过头来,乜着孟亦萱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