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本想写一封书信给将军,可您要知道……”
后宅厅堂间,温暖如春。
仆从护卫将这里围的严严实实,除非李破愿意,不然的话,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就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空气中飘散着酒肉的香气,可席间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食欲。
阿史那牡丹倒是腹中空空,身子也才刚刚暖和过来,可也只是跟李破对饮了一杯,挑了两块肉塞进嘴巴,便放下了筷子。
但话更说了一个开头,便被李破笑着打断了。
“殿下的顾忌我很明白,这些就不用多说了,而且……”
李破的笑容在扩散,一直来到耳根儿,就像一只抓住了兔子的狐狸般,笑的得意而又狡黠。
“我想……比舍罗也不会将王庭中事如实相告,那么,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好了,让我们之后能痛快的饮酒,比舍罗啊,不如请你直接告诉我,可汗又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虽然这话依旧听上去不很舒服,可这一次,阿史那牡丹没有发火儿。
她只是把玩着酒盏,嘴角微翘,好像被李破传染了一样,也带出了几分狡猾。
“这么说……将军是愿意为可汗效劳了?”
“不不不,你又说错了……”李破连连摇头,“我想即便是突厥人,也不会全心全意,不计生死荣辱的为他们的主人效力,何况是我呢?”
“现在,我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就像比舍罗刚才讲的那样,是到可汗兑现她的诺言的时候了。”
“我现在只想听一听,可汗会对帮助过她的人给出怎样的回报呢?”
讨价还价,李破不算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可这会儿,他表现的却像个无耻的商人。
他其实是在明确的告诉对方,交易进行的差不多了,赶紧拿出点实在东西来吧,我既非你们的仆从,也非你们的奴隶,更非什么甩来甩去的鞭子。
想任意摆弄老子,做梦去吧。
女人扬了扬眉梢,反问道:“将军在草原上虏获了无数的奴隶和牛羊,还能安然回到这里,难道这还不够吗?”
想耍赖?还是在试探?李破心中嗤笑。
实际上,从见到女人开始,他便在不停的试探当中,他不知道突厥王庭中发生了什么,可女人的态度总能给他一些明确的信息。
突厥王庭并不安稳。
也许那位公主殿下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可她的汗位还坐的摇摇晃晃,需要加些支撑进去,不然的话,她的使者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言辞越是闪烁,话说的越多,则越表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他看着女人笑了起来,“突厥广有疆土,部众无数,牛羊据说也和天上的云彩一样,多的数不过来,难道殿下还在乎我这么一点战利品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哈哈,殿下未免太小气了些……好吧,这就算是殿下给予的回报了,谁让殿下已经登上了汗位呢,接下来……”
“让我猜一猜,殿下是不是想让我到大利城走一趟,拜倒在她的王位之前,当着王庭那些贵族的面,向她献上忠诚呢?”
李破刻意的露出了很刺激人的轻蔑表情,将一切说的都像一个玩笑。
可这些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直接就让女人将酒盏重重顿在桌案上。
“将军,我一直在表达着可汗的善意,而我看到了什么?又得到了怎样的回应?您肆无忌惮的在嘲笑我们神圣的天神和尊贵的可汗,您是想让我,将这些羞辱的话语都带回到王庭之中去吗?”
狠狠打一棒子,然后递上个甜枣,向来是李破的惯用手段。
当你愤怒的时候,他一般来说,总能让你火气消减下来,只有当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他才会冷不丁捅你一刀子。
“好了,我们能在一起饮酒,就不用手中握着尖刀,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让我们都坦诚一些吧,殿下一定是慷慨和仁慈的,虽然我没有去拜见过她,可殿下是一个王者,她应该有着无比宽容的度量,能够容纳人们的小小冒犯。”
“哈哈,现在让我们平静的谈一谈吧,你要知道,我们的交谈会牵涉到很多人的生死,就像之前,在我们互相帮助之下,都得到了我们想要的结果。”
“难道胜利之后我们却要产生争执,让那些敌人欢喜吗?”
女人头一次翻起了白眼儿,显然情绪已经被他刺激的失去了控制。
她没好气的倒了一杯酒,也没跟李破碰杯,而是一扬脖儿,全都灌进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