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倒是心态平和,因为她作为县里的老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她笑了笑道:“越是贫困落后地区,就越容易听风就是雨,这是必然的。邻县长期以来就是这样,有一年,我去省里看病休了几天假,结果可好——就有人传说我被市纪委双规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所以,这种事情,不用理会,议论两天就不攻自破了!”
李铭然则皱了皱眉道:“我看就是人浮于事,无事生非!机关上闲人太多了,很多科室六七个人,天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屁事不做一点!你们说这样的人,他不在背后传播谣言,他还能干什么?所以,我们单纯进行作风整顿是不够的,也不可能治本,治本之道——只有像彭县长说的,精兵简政、提高效率!”
严华扫了李铭然一眼,心里暗暗苦笑:哪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党政机关上机构重叠人浮于事,这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是长期累积下来的问题。但是,历任县委县政府班子都很头疼这个问题,却都没有真正触及问题的本质,关键就在于——从大环境看,行政体制内没有退出机制,能上不能下,裁人的话,裁谁?让谁离开?而机构整合,合并机构就是合并干部,这么多的干部怎么安置?
不论是触及到谁的利益,都会引起县里的震荡。没有几个领导敢下这个狠手,哪怕是雷霆手段、改革意识强的彭远征,也斟酌再三,还是要徐徐图之。
郭伟全轻轻一叹,“老李,精兵简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暂时来说,很难有实质性的突破。我看还是从作风整顿入手,继续推进干部下乡工程,让机关上的闲人去乡镇锻炼一两年。”
“换位体验和干部下乡”工程,是彭远征主持县政府工作以后提出来的,由李铭然分管。但后来因为压力很大、干部都有抵触情绪,实施了两个批次,就暂时搁置起来。彭远征因为忙于项目建设,也没顾上这事。
李铭然断然点头:“我看就是这样。我明天召集各部门一把手开个会,尽快组织部署第三个批次!省得一些人闲的难受!”
三个县领导在讨论机关作风问题,马千军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无法插话,只能低着头暗暗嘀咕郭伟全把自己留下来干啥。
正说话间,县建委主任韦明轩也到了。
见韦明轩过来,李铭然和严华一起起身笑了笑,“好了,老郭,你忙你的,我们各自分头行动吧——对了,彭县长没说哪天回来?”
“会议是今明两天,可能彭县长后天就回来?也不一定,彭县长走的时候跟我说,可能会在泽林市呆几天,要考察一个项目。”
郭伟全笑着送两人出门。
韦明轩和马千军则面面相觑,不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刻”,郭伟全把自己两人找来作甚。
郭伟全回转身来,一脸的笑容慢慢敛去,他神色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向两人点点头道:“你们也坐,坐下说话。”
见郭伟全这么严肃,马千军和韦明轩心里就更没底了,忐忑着坐在沙发上,屏息端坐。
郭伟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彭县长临走之前,给我安排了一项工作。我考虑来考虑去,准备先跟你们两个通通气。”
“彭县长要我牵头筹建一个政府资产运营公司,具体思路让我们借鉴新安区云水镇的资产运营公司。这事儿本该放在国资办来做,但彭县长考虑到县里的具体情况,准备县里成立一个资产运营办专设机构,这个机构的筹建和这个公司的运作,主要还是我来牵头,你们两个具体负责。”
马千军和韦明轩吃了一惊,政府资产运营公司的概念,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不放在财政局内设的国资办,而要专门成立办事机构,这就更加敏感了。
“这事儿先不要对外声张,我们先做一些调研和筹备工作。你们两个抽时间去新安区云水镇学习一下,然后拿一个初步方案来。”
“有一个事情需要跟你们说明:下一步,随着县城新城区的扩建,县委县府办公所在地肯定要向北转移,这个资产运营公司的筹建要放在县政务中心北移的大背景下进行考虑。”郭伟全面色严肃地挥了挥手,“事情比较敏感,在时机不成熟之前,先不要声张。我们先做基础工作,等彭县长回来再行铺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