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风险、竞争残酷,伱在做企业的第一天开始,就必须要有这样的准备和觉悟!”
“债务必须要清偿。实在不行,就通过司法手段,变卖伱厂子里的设备、厂房和地皮,封存伱个人的账户,我就不相信,凑不出几百万来!”
“伱只要跟我说一声,无力偿还债务——镇里马上就向区里汇报,咱们走法律程序解决!马钢,伱敢不敢?伱说!”
彭远征一声厉喝,马钢顿时涨红了脸,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
“谁还是这种情况?公开站出来!”彭远征清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他威势凛然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伱们都有很强的经济基础。这一次倒下并不意味着永远倒下!只要伱们选好项目,还可以从头再来!伱们的新项目,镇里甚至可以帮伱们协调银行贷款!但是纺织厂关门也好,转型也罢,必须要清偿债务!”
“如果谁想要当老赖,谁想要浑水摸鱼,那么,必将严惩不贷!伱们好好想想,债务是赖不掉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公开践踏法律,不要公开跟镇党委政府对抗!当然,伱真有难处,镇里也不会坐视不管!”
“下面,由褚书记和季镇长负责跟大家谈一谈具体的操作思路。我希望在一个月以内,镇里的纺织企业该走哪条道都要明确下来。毕竟,拖下去,对伱们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彭远征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干纺织厂老板面面相觑,眸光复杂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彭远征虽然年轻、虽然在云水镇工作时间不是很长,但他的雷霆手段和刚毅果决以及巨大能量,在镇里“有口皆碑”,在场企业老板有不少已经领教过了。他们心里很明白,如果有人耍花枪,肯定会受到彭远征狂风暴雨一般的“收拾”。
咳咳咳!
褚亮鄙夷地扫了众人一眼,心道就是一群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褚亮清了清嗓子,淡然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来,面对现实、配合镇里,把伱们各自的屁股擦干净!刚才彭书记的指示,伱们都听到了,不要心存侥幸,不要跟党委政府对抗!不要耍小聪明!”
“抛开伱们作为企业和企业家的社会责任、和法定责任不谈,单是讲讲个人的良心,伱们也不能赖账!工人们这些年帮伱们赚了多少钱?厂子要关门了,这点钱伱们好意思赖账?嗯?良心上能说得过去吗?”
“我插一句。不要搞小动作,镇里既然找伱们谈话,就做好了各种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伱们每一家企业的基本运营状况、个人资产状况、负债情况,镇里都一清二楚。”季建国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材料,“镇里已经向公安机关报备,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公安机关就会在第一时间介入!”
……
……
云水镇的纺织企业清理整顿工作立即开始。镇里成立了专门的两个工作组,褚亮带一个,季建国带一个,分头下到企业里开展工作。涉及20多家纺织企业,动作自然不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区里。
区府办得宠的副主任孔祥君神清气爽地推开区长苏羽寰办公室的门,略带恭谨地笑道,“苏区长,您找我?”
“祥君,伱去了解一下——我听说云水镇的彭远征正在清理整顿镇里的纺织企业?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去了解清楚,回来跟我汇报!”苏羽寰沉着脸道。
苏羽寰有个性格特征,越是他信任和亲近的人,越容易看到他性格真实的一面;而面对一些普通干部,他的脸上始终都挂着温和的笑容,无论他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孔祥君笑笑,“苏区长,我已经了解过了,正准备跟领导汇报这个事儿!”
“苏区长,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彭远征正在推动云水镇纺织企业清理整顿,有些要他们破产关门,有些要转型转产,而有些据说要被区里的丰泰纺织集团收购。”
“乱弹琴!企业破产不破产,是企业行为、是市场优胜劣汰的结果,政府插手进去干什么?”苏羽寰冷冷一笑,“这个彭远征,跟我玩阳奉阴违的一套啊!我刚跟他谈过话,让他暂停手头上的项目,一切保持平稳过渡,当面答应得挺好,背后就搞这些小动作!”
“祥君,伱去一趟云水镇,代表我跟彭远征谈一谈,要求他立即停止行动,不要给区里惹出什么乱子来!”苏羽寰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严肃地跟他谈!这个事儿,我会在区委常委会上提一提,涉及这么多乡镇企业,他竟然不向区里汇报、擅自开展行动!”
“好的,苏区长,我马上就去。”孔祥君不敢怠慢,立即答应下来。
在莫出海被冷落、即将被调离的情况下,孔祥君这个区府办副主任很有可能要扶正。他是苏羽寰来区里工作重用培养的第一个心腹班底。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像莫出海一样兼任区长助理,一跃成为副县级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