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皱眉,心下算计,西赵的白虎城,与腾龙城间隔百里,骑马疾行的话,一天可达。
他上前,低声道:“郝头,在何处遇上的?”
中年汉子看看他,冷冷道:“城外十里”
“何时?”李慕禅接着道。
中年汉子不耐烦的道:“就刚才”
说罢,扭头便走,不搭理李慕禅了,李慕禅追上去道:“他们有多少人?”
中年汉子紧抿着嘴,眉头紧锁,阴沉压着怒火,随时要爆发出来,李慕禅装看不见,又问道:“现在可能追上?”
“追——?”中年汉子霍的停步,转身死死瞪他,双眼喷火:“能追上,老子会不追?……西赵的马比咱们快得多,谁能追上谁能追上”
看他脸上肌肉扭曲,神情狰狞,李慕禅叹了口气,知道他心里憋屈。
西赵的军马胜大衍一筹,这是事实,而且,他们军马充足,皆两人一骑,长途奔袭是家常便饭,当兵的也能吃苦,疾行军时,往往在马上吃饭,睡觉。
与他们相比,大衍更擅步兵,善于守城,神武军中,仅骁骑营与飞骑营两营骑兵,不到五百人。
大衍骑兵的作用不是披坚攻锐,而是前哨,斥侯,刺探军情,传递口令,作用很少,不得重视。
李慕禅转身道:“赵头儿,我试试看”
中年汉子虽没说,李慕禅已知,西赵兵有二十个,个个武艺不俗,他们一遇上,马上溃败,毫无还手之力。
中年汉子憋了一腔邪火,一者是同袍被捉,惨不可言,再者打得憋屈,像是小孩对上大人。
“……和尚,算了吧,别逞能”赵胜利摇摇头,道:“郝老2他们不是吃素的,这帮家伙不好惹”
中年汉子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他们有二十几个,个个骑射功夫精湛,武艺高强,……我觉得,他们就是黑鹰骑。”
“奶奶的,是黑鹰骑”赵胜利脸色微变,恨恨骂道。
周围众人跟着脸色一变,呼吸粗重几分。
李慕禅道:“赵头,我试试看,你帮我去讨令,我准备一下”
“和尚,别胡闹”赵胜利皱眉,沉下脸道:“你箭法好,可黑鹰骑是西赵最精锐的一支,个个都能以一抵十,和尚你去了是送死”
“赵头”李慕禅皱眉,脸也沉下来。
赵胜利一瞪眼:“和尚,我是伙长,你得听我的”
李慕禅道:“赵头,功夫宝贵,不能再耽搁了,……我去试试,事不可为,凭着赤影的速度,足以脱身的”
赵胜利仍是摇头,死活不同意。
李慕禅不知黑鹰骑的可怕,他可知道,原本这一伙有十个人,李慕禅来之前,只有四个,那六个都是被黑鹰骑杀的。
他自认勇敢,但是对黑鹰骑,却是从心底里畏惧,这帮人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的化身。
他们身披黑甲,不仅箭法精准,武艺也高得惊人,无论远攻近战,皆能以一敌十,而且,他们悍不畏死,受了伤毫不在意,好像冷冰冰的铁人,没有人的感觉一般。
对上这帮人,他们不由升起绝望,斗志全失。
提起黑鹰骑,飞骑营与骁骑营的莫不心寒,两营骑兵折损的人手,多是被黑鹰骑所杀。
他们如飞鸟,黑鹰骑便如苍鹰,专捕杀自己,如天敌一般。
李慕禅皱眉,转向熊四海,这些人中,也就熊四海的话赵胜利能听几句,其余人说话不管用。
熊四海神情严肃,一反平常的嘻嘻哈哈,缓缓道:“大和尚,听赵头的吧,不是咱们胆怯怕死,是真的没法子,……黑鹰骑不可力敌。”
李慕禅皱眉,一直收束敛起的气势汹涌而出,滔滔如浪,众人心一颤,竟忍不住要下跪。
李慕禅开口道:“无论如何,我总要试试……赵头”
他目光宛如实质,灿然夺目,赵胜利怔了怔,露出苦笑,想起来李慕禅的奇妙本事。
赵胜利涩声道:“……好吧。”
李慕禅气势一收,众人齐松一口气,望李慕禅的目光便有几分古怪,没想到他气势如此迫人,都尉都不如。
赵胜利道:“我随你一起去”
李慕禅摇摇头:“赤影跑得快,我一骑足矣,救不出来,多一个人也无用。”
赵胜利咬了咬牙,一言不发,转身跃上马,打马奔驰而去,既然准备营救,时间最关键,不能耽搁。
李慕禅则开始装备。
众人都帮忙,你去拿水囊,我去弄干粮,还有跑到他屋里,拿出铁甲。
赤影谁也不让靠近,李慕禅亲自去马厩拿出马鞍,替它装上然后,挂上飞龙枪,腰间系长刀。
姓郝的中年汉子跟着他,讲解地形,位置,李慕禅不时点头,又让人拿一件旧衣裳,是被捉去四人其中之一的衣裳。
熊四海上前,把腰间的长刀解下,递给他:“大和尚,用我的刀吧”
李慕禅接过了,抽刀出鞘,森森寒气扑面而来,他暗叹:“好刀”
熊四海笑道:“此乃我家传的割鹿刀,削铁如泥,用它杀黑鹰骑,再好不过”
李慕禅笑着还鞘,换下腰间的长刀,接过众人准备的水囊与干粮,挂到鞍上,伸手任别人帮忙穿上铁甲。
这时,马蹄声响起,赵胜利匆匆回来,不等马停步,就翻身跃下来,往前冲了几步到李慕禅近前,递上一块儿铁牌。
赵胜利道:“这是令牌,持此令可打开城门”
李慕禅点头,打量一眼,令牌漆黑冰冷,两面都雕着一条龙,云雾相随,掩映龙身,栩栩如生。
李慕禅转头笑道:“我去去便来,大伙不必这个表情。”
众人都板着脸,深深看着他,严肃而悲壮,好像易水送别,风萧萧兮。
赵胜利道:“和尚,一定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跑,……唉,碰上黑鹰骑,想跑也跑不了”
他跺跺脚,露出不甘心,道:“还是算了吧”
李慕禅挂好两个箭壶,抬头笑道:“军令一出,岂能反悔,……赵头,放心罢,我还想听你讲兵法呢”
赵胜利狠狠道:“你小子,一定要回来”
“那是自然”李慕禅笑笑,纵身上马,对众人行了一个军礼:“诸位兄弟,后会有期”
说罢,他打马出了练武场,出了军营,直接到了南城门。
南城门有两伙人把守,共二十人,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气度沉凝,脸上有一个长疤,差点儿伤眼睛。
他上下打量李慕禅几眼,李慕禅坦然相对,一言不发,中年汉子验过令牌,点点头,扬声下令放吊桥。
李慕禅纵马而出,过了护城河,踏上了大草原。
他转头瞧去,腾龙城的城墙高耸入云,绵延至东西,看不到尽头,如此巨城,想要攻下,难如登天。
怪不得西赵无法入侵,有此城镇守, 西赵人难越雷池一步。
李慕禅微阖眼睛,专注于直觉,然后一勒缰绳,赤影发出一声轻嘶,如箭般射了出去。
李慕禅闭上眼睛,虚空之眼俯视,方圆两里,皆在眼中。
他开始思忖,究竟是用沧海神功,还是用军中的功夫,想来想去,军中功夫除了飞龙枪,其余皆不成。
而飞龙枪法,以沧海神功驾驭,威力也不减,反而更胜一分,毕竟军中内力虽然凝实,威力大,但不及沧海神功深厚。
这般一比较,仍是沧海神功更胜一筹。
一里之外有一片树林,李慕禅纵马而去,一会儿功夫到了树林,他跃下赤影,一跃上了一棵松树,坐到树叉之间,然后开始运散功诀。
片刻之后,沧海神功尽复,他汩汩内力在周身流转,他叹息一声,论指挥如意,还是沧海神功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