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低暧昧的声音持续缥缈地响起,他在说:“原来不是吗?你比陈十七可是不一样多了。宜其室家吗?某很喜欢,可惜不是你啊。”最后说的那一句,宋辰仪的声音更是低微的只有他和郑如骄两人听见,他微眯凤眼,唇角浅浅弯弧,俯身靠近郑如骄说话的姿态,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只郑如骄未觉,她想着那句话哪里熟悉?
忽然地,她猛地抬头,彭地撞上某人下巴,暧昧场景刹那烟消云散,宋辰仪疼地咬牙切齿,眼神未明地瞪着郑如骄:“郑十一娘,这就是你跟人说话的态度吗?昭王府的礼仪规矩看来真的很有问题。”
原来是他?前世她死前做的那个诡异的梦里,下令围剿陈十七的那个人。那时,他也说:陈十七是个天塌下来都还是从容面不改色的傻子,就如他今日说她是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木头美人一样的口吻,一样的逍遥闲适姿态。
只是如今的他也只是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远不是前世梦里那样成熟冷漠的模样,下令说“射箭”两字轻飘冰冷,习以为常的那个人。
水晶棺里风华绝代的那个人,万箭穿心都从容不迫的那个人,她遇到了。
下令杀他的那个人她也遇到了,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会发生吗?
这是真实存在的一段历史吗?
而她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身份?最后结局命运又会如何?
而面前这个人她以后还是尽量避开。她救不了别人,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眼前,郑如骄抬头,声音平静道:“殿下说对了,昭王府确实无甚规矩礼仪。殿下英明,颁布了士庶通婚的好法令,奴家以后会有好规矩的。”
“呵,你很不错。”宋辰仪笑了,然后他似乎是良心发现了,又走回了珠帘屏障那头,和一众世家子弟谈着话,去了隔壁雅间。
留下一众世家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这莽夫摄政王忽然冲出珠帘外,她们一个都没戴帷帽,回去家里估计要被责罚了。五姓七家的规矩一向深重。
要悲剧了。
不过说到悲剧,她们没一个比得上这昭王府的骄阳县主,今日因为这比试最后一名,可是丢进脸面。明明骄阳县主的才艺表演也还不错,可惜不得摄政王的眼,于是一众都有了赏赐,轮到骄阳县主时,却只拿了张摄政王亲笔书写的素绢。
这是一张糟糕透顶的素绢,因为是摄政王的墨宝,即便这素绢象征着最后一名的耻辱,这骄阳县主也不能把它丢掉,丢掉以后摄政王心血来潮要她拿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这个骄阳县主莫名其妙地得了最后一名不说,还得把最后一名的证据回去摆着供着,还真是可怜又悲剧。
一众贵女窃窃私语地说着有关郑如骄的事,顿时,心里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同情心理。
陈蘅第一个站出来,掳了左手的臂钏递到郑如骄手里,絮絮叨叨道:“未来嫂嫂别生气,得最后一名就最后一名喽。只要有我在,十七郞铁定能知道未来嫂嫂不是不通才艺,而是他们那些庸脂俗粉不懂得欣赏东西。未来嫂嫂的剪纸和琴都表演的不错,我很喜欢。阿兄跟我一样,肯定也会喜欢的。”
郑如骄在被宋辰仪搞得得了最后一名,又间接得知宋辰仪是前世害死陈述的人,心里本来一团乱麻,可陈蘅一说话,她不由自主笑了。
笑着接过陈蘅主动示好的友情信物,郑如骄也掳下自己左手的手镯,当做交换礼物,道:“为表诚意,这是我送给阿蘅妹妹的。”
“你应该喊我小姑的。”陈蘅眉开眼笑地接过郑如骄的手镯,丝毫不客气地建议道,又惹来其余贵女一片哄堂大笑。
李长织一边笑着,一边说:“阿蘅,这骄阳县主是你娶呢还是你家十七郞娶,瞧这都交换信物了。可真让人眼热的。”
“哼,你嘲笑我?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姐姐。一边去。”陈蘅假作生气道。
又惹来李长织的一顿笑。
笑够后,她也顺手拿下脖子上的祖母绿金项链递给郑如骄,道:“初次见面,见面礼。”
这礼物可比陈蘅的贵重多了,郑如骄推拒不肯收。
李长织道:“十一娘这是看不起我吗?收了阿蘅妹妹的就不收我的?”
郑如骄自然连连摇头,可是拗不过李长织的所谓见面礼,最后陈蘅拍着她肩膀道:“十一娘,你就收下呗。阿织姐姐可轻易不结交人。她送你这项链,那是当你自己人了。以后,我们有聚会,大家一起啊。”
陈蘅这番话后,郑如骄手脚麻利地让丫鬟收好了这项链。
五姓七家贵女们的友谊啊,那要的,以后真要嫁到世家做世家妇,跟世家的嫡女提前交好,那是很有必要的事。
山来就她,她干嘛要真去推了。
郑如骄微微笑。
虽然倒霉碰上煞星,才艺比试得了最后一名,但是能赢得五姓七家嫡女的友谊,其实今儿来这长川诗社也不算亏啊。
说起来都要感谢那个讨厌的摄政王殿下,没有他,这高门大族的嫡女哪能真的容纳她进入她们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