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追出去时萨姆正在发动i，他招了下手，萨姆停下动作等他过来。迪恩露出满意的笑意，然后快步走过去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嘿，你怎么了，兄弟？”迪恩开门见山的问道，等了会儿萨姆没出声，他只好看向自家弟弟年轻的侧脸：“是因为文森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难道你不生气吗？”萨姆说，“他凭什么对我们的家庭评头论足，他那些关于父爱的老套言辞不让你觉得……愤怒吗？”

迪恩皱了皱眉：“什么？”

“我是说，”萨姆的食指敲着方向盘，“文森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或许他说的没错，但那只是从他的立场来看。我们不可能用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件事，迪恩，我想找到老爸，不管他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文森并没有说你不该去找老爸，萨姆。”迪恩盯着他，“你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因为一个外人比你还了解老爸？因为他说出了你不想知道的真相？因为你不认为老爸爱着我们？”

萨姆语塞，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随后他一言不发地发动了i。

耸耸肩，迪恩没有逼问他。在过去的十多年间，萨姆与老爸之间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分歧，甚至在萨姆离开家去斯坦福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迪恩对学校打从骨子里就对学校没好感，斯坦福的名号还比不上一张绿色票子或者一个火辣的妞儿，他讨厌萨姆选择了学校，但同时他也明白，他永远都不能像萨姆那样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就算萨姆离开了家，萨姆和老爸之间的矛盾有十万只刺猬那么多，萨姆依旧是他的弟弟，唯一的——

如果说萨姆对赌博的抗拒有一个月亮那么多，那么他对老爸的抗拒简直就像是整个宇宙。迪恩很确信这一点，所以萨姆并不希望从文森特口中听到关于老爸的事情，他们才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家人，却还不如一个外人看的透彻。

而有时爱与保护才是最沉重的负担，最坚固的枷锁。

“如果你不喜欢听到那些，我可以让文森特不要再说。”迪恩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忽然出声。

“他说得对，迪恩。”萨姆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你不用那么做。”

萨姆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感觉，现在这一切不是老爸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有时候这种境况只能归咎于命运，可这种怨天尤人的念头是不会出现在温切斯特的脑袋里。他有着满腔的愤怒，却无从发泄。

“我知道，小萨姆。”迪恩忽然说道。

萨姆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后悔，你的无奈，我都知道。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像两个小姑娘一样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并且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迪恩移开了视线，他靠在车座上，并没有再解释，他舔了舔嘴唇：“去买点东西吧，夜晚我们还要把那栋房子清理干净。”

萨姆思考了几秒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

时间过的飞快，尤其是对在被窝里的人来说。彼得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全黑了，看不见半点光亮。他凭着记忆伸手打开床头灯，又眯了一会儿才看到睡在对床上的人。

文森特的睡姿很得体，从彼得角度可以看见他隽秀的侧脸，线条优美地如同古罗马时期的雕塑。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有一种朦胧的油画感。彼得不是那种经常盯着别人的脸看的人，他对外貌并不是很在乎。但在这片刻之间，他没那么确定自己会不会以貌取人。

彼得小声地穿上外衣从床上下来，洗漱完之后他去敲萨姆与迪恩的房间门，但是没人应。他本来打算转身回去，结果听到了引擎的声音。他想了想，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是萨姆与迪恩刚刚结束狩猎回来，他们在最后甚至看见了母亲的灵魂。那是二十二年来，萨姆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以前他只从照片上见过妈妈，但今天——虽然那只是一个灵魂，但萨姆还是下意识地湿了眼眶。

迪恩的心情比起萨姆要更为复杂，他对幼时的事情还有模糊的印象，他不知道爸爸是否收到了他的语音消息，他很担心的萨姆的状况，这一切都在按照他弟弟的梦进行。他讨厌超自然的东西，但这种事却发生在他周围，现在甚至发生在了萨姆身上。

迪恩用钥匙打开门，接着开灯，萨姆跟着进去。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并将其中的一罐扔给了萨姆：“喝点东西，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