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趣,惹得纪深谋哈哈大笑,他笑着说到:“前辈放心,小子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哦?什么事?”董元公显得十分好奇。纪深谋收敛笑容,正色说到:“不管小子的眼睛能不能治好,小子今后做每一件事,都踏踏实实,尽心尽力。”这话掷地有声,董元公大感欣慰。
董元公显出沉思之色,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决定什么事情似的,过了会,他柔声说到:“孩子,你在大牢里呆了两年,阳气有所亏损,体内阴阳失调,是以身子虚弱。我教你一套把戏,让你强健筋骨,调节阴阳,你愿意学吗?”
纪深谋早就觉得自己身子虚弱,需要打熬,当下不假思索地答道:“但凭老爷子吩咐。”
董元公当即将纪深谋拉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先教他如何导引,又将纪深谋两手平举,与肩同高,脚下松筋站立,与肩同宽,再告诉他如何导气入体,最后见纪深谋已然将动作做的娴熟,才告诉纪深谋,这是那套把戏的起手式。
纪深谋依董元公所教的方法导气入体,研习再三,开言询问:“老爷子,这套把戏可有名字?”“此戏名为‘五禽’。”董元公一字一顿地说。纪深谋愣住,惊讶地说到:“竟是这套把戏!”
这话一出倒轮到董元公微微诧异:“深谋知道此戏的来历?”
纪深谋说:“小子只是略知一二,东晋陶弘景的《养生延命录》中记载,这套戏是东汉神医华佗所创,他模仿猿猴,梅花鹿,老虎,黑熊和白鹤五种动物的动作,创出了这套把戏,总共五戏,每戏或为四式,或为五式。分别是鹿戏,猿戏,虎戏,熊戏和鹤戏。华佗的大弟子常年习之,到了八十岁还是眼不花、牙不脱,精力远胜常人,叫人羡慕。这戏于人大有裨益,可惜世上会的人凤毛麟角。想不到小子今日竟然有幸学得。”
董元公笑道:“这戏于身体确实大有裨益,家师传我这套把戏时我才十岁,如今六十余年过去了。我依然身体强健,精力充沛,眼不花、耳不聋。”说着,他招呼道:“来来来!闲话不说,我来教你。”他嘱咐纪深谋全身放松,将其双手向上一托,自然舒展开,轻轻说到:“你将手放平,深吸一口气。”纪深谋依言而行,顿觉丹田中一股暖流流动,正要细细感觉时,董元公已将纪深谋的右脚悬空拎起;纪深谋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向前跌去,腹部突由一只大手托住,很缓慢地向前送去,远远望去,很像一只飞翔的大鸟。此时纪深谋的耳边传来董元公的声音,“这是‘鹤戏’中的第一式——鹤翔。”
纪深谋记下七八成,自己做了一遍,发觉动作古朴,大方潇洒。确实有几分仙鹤遨游天际的逍遥之感,几遍下来,浑身汗毛孔都已张开,当真于身体大有裨益。他向董元公点头谢道:“老爷子,这把戏做起来当真是百骸通畅。”
董元公又将鹤戏中的其他几个动作教给了纪深谋。这鹤戏分为鹤翔、展翅、觅食几个动作。虽然动作朴实无华,并不花哨,但却对动作的精确性要求极高。手臂舒展时既高不得也低不得,身子既前不得一尺也后不得一寸。所以这套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极为繁琐,董元公教了三四遍之后,纪深谋自己再练习了六遍,才将鹤戏掌握。董元公看着纪深谋将动作演练的八九不离十,颔首说到:“鹤戏的动作,皆是正五次,反五次,你每次习之,不可多一次,亦不可少一次,切记切记!”
纪深谋点了点头,将这几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董元公见此,便开始传授他‘熊戏’,他将纪深谋双足拨至与肩同宽,又将他双掌摊开,挺直了腰,以手撑地,纪深谋感到小腿一阵酸麻,几乎支持不住,就要站起身来。董元公说到:“不要起身,咬牙坚持会,这个动作唤作‘熊拍掌’,姿势不对,可就白练了。”纪深谋咬紧牙关,默默忍受。董元公看他快到极限了,一把将他拉起,双手上举,扶着他的肩膀,左右转动,介绍说:“这是‘熊望天’。”纪深谋的身子在董元公的摇动下,忽左忽右,不断变换着身形。过了一会,董元公边指点边说:“这就是‘熊走’。”“这是‘熊指日’。”纪深谋将动作与名称一一记下,不断演练。董元公在一旁,见他演练一回,就出言指出他动作中的错误,六七遍之后,纪深谋已能将熊戏四式正确的演练出来了。
熊戏之后,便是虎戏,虎戏完毕,就是鹿戏,最后是猿戏。纪深谋练着练着愈发觉得这些动作虽然古朴简单,但无不把动物的身姿和行动模仿的惟妙惟肖,他想通此节,尽量将动作做得尽善尽美,以免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纪深谋学完这套五禽戏时,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淋。这五禽戏虽然只是简单的模仿鹤、熊、虎、鹿、猿五种动物的动作创立,但其中却重在锻炼人自身身体的关节,譬如鹤戏中有鹤翔、展翅、觅食等动作,皆是为了锻炼腿上的关节,有的是锻炼膝关节,有的是锻炼踝关节。五戏一套下来,能将周身关节都活动开,运动量自然可想而知。纪深谋虽然大汗淋漓,但身体轻飘飘的,有说不出的畅快。
见纪深谋汗流浃背的模样,董元公微微一笑,径自说到:“孩子,你记住了。这把戏中的所有招式,都是正五遍,反五遍,不可多,也不可少。”
纪深谋认真的说到:“小子一定记住。”
董元公又说到:“在做这套戏的时候,除了导气法门之外,,还有一套呼吸吐纳的心法,这套方法,能让你吐故纳新,采天地之灵,臻天人合一之境。”董元公将呼吸吐纳之法告诉了纪深谋,怕他记不住,又让他复述了一遍,见纪深谋说的一字不差,才算安心。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已经用了不少的时间,这会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待到精力稍复,纪深谋用竹笛吹奏起了一首《浣溪沙》,董元公听得颇为享受,闭着双眼,摇头晃脑,合着节拍低声念道:“……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一曲终了,董元公连声叫好,说到:“古人云,乐者心也,心正则乐正。当下你心无旁骛,这曲子吹奏起来也是一片昂扬向上之意,很符合苏东坡壮志凌云,奋发向上的心境。很好,很好!”
纪深谋笑着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老爷子教小子‘五禽戏’,小子自当用心吹奏一首曲子,让老爷子高兴。”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说来也巧,只听见门外也传来一阵阵欢笑,笑声喧闹嘈杂该是由一群人同时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