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最前面是一支镖队,镖师们都是年轻精壮的汉子,一色的粗布麻衣,黑底皂靴,配合着足下整齐的步伐,严峻的神色,整支队伍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镖队的尾处的马车上竖着一面三人高的巨大镖旗,在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旗身随着风力翻滚,瞬间又被大风拉的笔直,现出旗身上的金线刺字——“威远镖局”。
说到‘威远镖局’,湖广的商人富户皆会大大夸奖其一番。这是湖广第一大派‘风枪门’名下的产业,手下聚集了一大批能人自是不必说的,更难得的是威远镖局待人以诚,从不店大欺客。
无论要保的事物大小贵贱如何,只要上门求保,威远镖局都尽力护持。久而久之,威远镖局的名头自然盖过了其他镖局,财源广进,名利双享。掌门刘孟威有了这个‘聚宝盆’,便在湖广开了十三间善堂,开炊放粮周济穷苦百姓,一时间名满整个湖广,为百姓交口称赞。去年,刘孟威凭借手上的硬功,和经年积累的好名声,坐上了湖广武林第一把交椅,风头之盛,一时无二。
刘孟威素重恩义,武功高强,一柄盘龙曲刺枪不知打败了多少成名高手,他生平爱以武会友,结交天下的江湖豪杰,这次护送镖银的镖师多是受他恩情的江湖儿郎,为首者,这是此时镖队中那两个打扮迥异于一众镖师们的中年汉子,他们正骑马走在队伍旁,时不时地来回巡视,二人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在警戒,又似乎在观察。
二人的举止动作透出武林好手才有的镇定,其中一人虎目虬髯,身形魁梧,穿着敞胸麻衣,手按着佩刀四下打量,另一个身形较为削瘦的镖头见状,用脚夹了夹马肚子,走到伴当身边道:“大哥,这一路走来也没什么风吹草动,我看是我们太紧张了。毕竟,咱们威远镖局的招牌硬着呢。”身边的伴当道:“兄弟,别怪我多心,宁泰镖局也是老镖局了,半年前走榆林一遭,镖银被截,镖师都被杀光了。
如今的天下,匪贼们的胆儿可越来越大了,咱们得多留个心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这八十万两贡赋银子若是丢了,咱们俩的命到头了不说,若还连累刘老爷子担上了干系,那可就罪过了!”削瘦的镖头眯了眯眼,正色道:“咱们的命丢了不打紧,但不能连累刘老爷子,他老人家天神一般的人物,不能被糟践了。”
说着,削瘦汉子束了束腰间绑着长刀的锦带,旋即道:“到了前面的孟鳐渡,咱们就轻松了。银子上了官家接应的大船,咱们拿着交接引子就能回去交差了。大哥,我先去前面看看,时景不对,我折回来告诉你。”“带上几个人手帮衬帮衬!”“不用,不用。”削瘦汉子挥挥手,飞奔而去。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魁梧的镖头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一瞬间后,这种光被冷静的眼神所代替,他的眼睛转向镖队后负责押运银两的官兵衙差们,每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步履懒散,穿戴不齐,毫无军士该有的精气神;他们的兵器竟然都放在随身的包裹里,显然是毫无警备意识,不少人还时不时地东张西望,仿佛在说这是一场游山玩水的游戏而非任务艰巨的赋税护送任务。“唉!”看到这,镖头沉重地叹了口气。
此次押镖的镖头是亲兄弟。魁梧的是哥哥,叫雷飞。削瘦的汉子叫雷云。二人自小练武,善使长刀,因曾在汉水边诛杀为祸湖广的巨枭雷岛十蛟而名动天下。如今二人都是湖广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就连风枪门掌门刘孟威都曾坦言,自己无法在百招之内胜过他们。
就因为二人本领高强,威远镖局才会放心由他们坐镇,率领群豪来压这趟镖;二人也确实没有辜负镖局厚望,一路走来,只要一提自家名号,各路黑道宵小都给了几分面子,而没有打这批银子的主意,眼看就要到孟鳐渡,二人都不想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