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烟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
沈家和柏即晨那边要动都不太容易,毕竟都是百年的根基,总有一些皇朝触碰不到的地方,而他要的是连根拔起。
他站起身来,往房间里走去--床空荡荡的,有些深浅不一的皱褶。
浅浅刚离开。大概是又到老房子里去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穆南烟看了看屏幕,伸手接了起来。
谢西恬一愣,“......今天怎么接得这么快?”
“浅浅没在。”穆南烟道。
“这么早?”谢西恬诧异。
穆南烟眼神微微一暗,开口道:“有什么事快说,我去找她。”
谢西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出了点问题,但是谁都帮不上忙,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难不成......
“我就是想告诉你,公安机关已经将证据提交给检察院了,检察院提起公诉,但是接下来的律师问题你想过了吗?柏蕊那边会请谁来给自己辩护?”
穆南烟低眼看向自己昨天在A4纸上潦草地写下的几个名字,开口道:“柏即晨再怎么冷血,终究是柏蕊的亲哥哥,不可能袖手旁观。辩护律师也一定是江城最好的,所以......”
“他不可能请你。”谢西恬开口道。听到“柏即晨”三个字,心不自觉地揪了揪。
“除了我,江城还有张子善、楼彬以及......”穆南烟伸手拿了笔,在纸上轻轻地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底下的人名已经用红笔标画出来了,他开口,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申季扬。”
谢西恬一愣,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啊!这个人是.......不是阿初的什么朋友的......”
“嗯。”穆南烟应声。
“不可能啊,既然是朋友,就不可能会接这个单子。”谢西恬松了一口气。
“他会接,”穆南烟笃定:“如果不是有什么一定不能接的理由,这次的辩护律师应该就是申季扬了。”
“为什么?!”谢西恬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怎么可能?他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会去给那个女人辩护?”
“律师不讲这些,他和我们也没有直接的朋友关系,柏即晨必定倾尽所有去救柏蕊,这笔单子的数额有多大可想而知,”穆南烟缓缓道:“先等消息。”
“......不用等了。”谢西恬突然道。
穆南烟顿住了自己的手,等着她解释。
“我在拘留所的旁边,”谢西恬一字一顿地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你说得没错,是申季扬。”
--拘留所的门口,一个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正大步迈了进去,侧脸让谢西恬瞬间就记起来这个男人的长相。
没错,是申季扬。
穆南烟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纸上画出的名字。
这边,申季扬走进了拘留所,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他一推门便看见了已经坐在玻璃窗那头的柏蕊--脸色憔悴,但是头发和衣服都是整洁的,看得出并没有条件清洗自己,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记得整理自己的人,该有多可怕?
他抬腿,走了过去,略一犹豫,便在柏蕊的面前坐了下来。
这才看见了从柏蕊鼻子到嘴边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愣。
柏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缓缓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电话,贴在了耳边,但是电话和耳朵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甚至连手指也是轻轻地捏着电话,有些局促和不安。
申季扬看了柏蕊一眼,伸手也拿起了电话。
“申律师,你好。”柏蕊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申季扬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性格,就太可怕了。这种冷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杀过人的女人身上,她居然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他接过那么多的案子,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平静地和他对视,并且还能冷静地问好的。
“你好。”短暂的思考过后,申季扬开了口。
柏蕊看着申季扬道:“我哥已经和我说了,你是我接下来的辩护律师,是吗?”
“是。”申季扬点了点头。
柏蕊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几个看守人员身上,看着申季扬道:“你有准备好怎么为我辩护吗?毕竟这个案子牵扯到的范围太广,我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申季扬看着柏蕊的表情神色,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律师,并且是个杰出的律师。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申季扬开口。
这个案子,皇朝准备怎么做还完全是个未知数,然而穆严松那边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说明皇朝这一次不准备在背后动手了?但是以他对于穆南烟的了解,是不可能的。穆南烟最喜欢而且最擅长的,就是阴人。他也很矛盾,这次的案子接下来了,不知道巫幼晴会是什么态度,但是本着他自己的工作的原则,会尽力为被告辩护。
“尽力?”柏蕊笑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好词,申律师。我不相信尽力这两个字,我相信的是能力。据说申律师的能力不错,但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到,我哥能请来的人,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但是......听说你是巫幼晴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