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一声冷笑出口,脚步一跺,便已跃下青鹰,站在树林外的青草间,直勾勾的看着树林中的赤面、韩湘二人。
韩湘自从那夜山下村一事后,对青城,巴山,金刀甚至那个什么墨阳门都是怀恨在心,心知定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人之流,眼见那元稹落下鹰身,其后的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小道士也随之而下,只留着雄鹰在天边盘旋嘶鸣不已。
韩湘心头有火,更带有怒意,身边的赤面也知再躲避不得,横下心来,暗道:“我这十年来也是每日修行不曾落下,与野兽争斗厮杀,几经生死磨难,再说十年前只是输了一招,被他的剑法破了功法,现在却也未必不是其对手。”当下狠骂了一声坐下的猛虎,双腿一抖,便已跃下,硬挺起胸膛走出树林。
韩湘已取下掩日,跃下虎背,紧随其后,便听赤面冷声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青城派的元稹小儿,真是许久不见,爷爷我万分想念啊!”
元稹冷哼一声,却不搭理赤面,他本就孤傲,手下败将自是在其面前无足言勇,只看向他身后的韩湘,又见到韩湘手中拿着的掩日,不由没有一皱,出声问道:“武侯爷是你什么人?”
韩湘还未答话,却听赤面已进前一步,身子微侧,挡到韩湘面前,沉声道:“他乃是当今武状元,这掩日弓也是武侯爷亲赏的。”
元稹“哦?”了一声,山风吹过,青袍猎猎作响,面容俊朗,发丝乌黑,不似四十许岁的人,他朗声道:“你既是当今武状元,本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为何自甘堕落,与这妖道同流合污,共乘一座?”
元稹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现下的话语也是朗朗正义,怒斥韩湘。
但这一番说辞让韩湘听在耳中,却仿佛讥讽嘲笑一般,更是怒火中烧,恨恨道:“我自甘堕落?那你青城派与那巴山、金刀在引灵花现世的山下村中的所作所为又不是自甘堕落了?你们残害无辜百姓,视人命如草芥又较之妖魔有什么区别?”
元稹眸中精芒再闪,忽然想起近几日的传言,一个弯弓少年射杀青城,巴山,金刀三教数人,最后逃之夭夭。眼见韩湘义愤填膺,对自己多有仇恨,想来定是那弯弓少年无疑,当即出声大喝到:“各派都有心术不正之徒,他们早已被我青城派逐出门墙,只不过,你与妖道合流却是罪大恶极,实在该死!”
“我该死?”韩湘呲口冷笑,忽又想:“为何这个道士见到赤老总说是妖道?他不是什么圣教之人吗?”转念又想:“是了,定是师父失踪多年,圣教被魔教胁迫,才被天下人视为妖道。”
他心下这般暗想,却是不知,赤面老妖身处的圣教,千百年以来都是被称之为妖道。
只因其教中人多是融合妖兽灵兽入体,与妖兽合一,妄图参悟妖兽神魂奥秘,成就无上神功。但也多有心智不坚者难以操纵心中沸腾的兽意,被妖兽反噬,凶残加身,人性湮没,残杀了无数的良人百姓,所以天下正道才视之为妖道,与魔教并列,视为必杀对象。
但奈何天妖圣禽功诡异莫测,融了妖兽合一,威力奇大,身躯坚硬凶悍,正道人士前往剿灭,多有折损,无奈千百年来被他们雄踞一方,割据中州,只得相互妥协,共同挤压魔教,将魔教驱逐到南疆之中,苟延残喘。
天意昭昭,十数年前妖主帝俊失踪,妖道群龙无首,分崩离析,被天下正道寻了破绽,又复起斩妖除魔之心,终于合力将其残杀殆尽,仅剩下残兵败将,一直追逐至南疆方才罢休,自此踢出中州大陆。
妖道又被南疆魔教压迫,无奈被迫到十万大山深处,过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形同野兽,更是坐实了妖道之称。
赤面却接过话头大笑道:“少主您是不知,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本就是假君子,只会滥杀无辜凡人和落井下石,阴谋算计,没什么别的能耐。”
元稹一惊,疑道:“少主?你说他是妖道的少主?妖主帝俊的传人?”
赤面一时嘴快,自知失言,不禁心中暗惊,却听韩湘在身后猛然站出,掷地有声道:“正是!”
赤面心中大惊,暗道:“依了这元稹的脾性,得知少主身份,势必要誓死斩杀…”正在此时,只听对面一声爆喝响起,顿时有劲风扑面,那元稹手持长剑,一点寒芒夹带青光已破空刺来。
同时浮在天半的青鹰也是拍动起丈许双翅,嘶鸣一声向下俯冲,随着元稹的长剑寒芒,正对韩湘身躯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