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场误会?”飞鸟的拳头依旧坚硬如铁。
杨乐天长身而起,反问:“你不相信大哥么?”
“信……”飞鸟嘴里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个字,但是他疑惑的眼神出卖了他。
杨乐天深深望着飞鸟,心道:也难怪你不信,我自己都如梦似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呵,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事情,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要求你信呢?
“好兄弟,相信大哥就好!”杨乐天拍拍飞鸟,岔开话题:“对了,你没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
“好。”飞鸟转身,“大哥,我去把沁儿叫来,一起吃。”
望着从门缝中消失的飞鸟,杨乐天从唇边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沁儿……她还会留下么?
飞鸟在客栈中搜了个遍,结果正如杨乐天所预料的——遍寻不获,沁儿不辞而别了。
人会去哪里了?
其实,人并未走远,就在距离这客栈一里之外,有一座大宅。说是大宅,自然与一般的土屋不同。门口并立着四根一丈余高的胡杨木柱,这些胡杨木柱经过打磨,光滑平整,外面涂上了红se的染料,在土黄se的院落群中凸显出一派贵气。
人就在大宅之中。
抖去了身上风尘仆仆的黄土,沁儿跪在了一张有着长长绒毛的波斯地毯上。
“娘。”沁儿低低唤了一句,面对倚在软榻上的妇人,没敢抬头。
妇人用左手捧着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右手,幽幽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如鬼魅。她恶狠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完全不像是一位母亲在看女儿的表情。
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母亲,更和沁儿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娘,沁儿知错。”低着头,沁儿隐藏着那一脸的恐惧,嘴唇轻颤:“弄伤了娘,是我的错,娘要怎样处置沁儿都好,就是请娘不要再将女儿丢给柳飞扬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八邪一怒而起,指着沁儿:“假如我徒儿在这里,我倒是想亲眼看着他怎么处置你,而不用我亲自动手!”
“不,不……娘饶了沁儿。”沁儿惶惶地乞求,抓住八邪的衣角。
八邪将沁儿一脚踹翻,狠狠道:“你个养不熟的,是不是瞒着我的徒儿偷跑出来的?”
“没有,沁儿是向主上告了假的,说是回来拜祭亡父。”沁儿小声嘟囔着。
“那糟老头子,值得你去拜祭么?”八邪抓起了沁儿的头发,直接将她扯站起来,“都是他把你宠坏了!”
宠坏了?继父的确待沁儿很好,一ri三餐,衣可遮体,若不是当初那个“糟老头”把沁儿从恶贼手里买回来,她可能已经死了,或是被恶贼卖去了窑子。可是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继父带着她回到大漠,仅仅相处了三年的时间,继父就被“病魔”无情地夺了生命。然后,没有衣食倚靠的沁儿只能跟着这个没有人xing的继母,被逼做了蛊师,还把沁儿丢给了那个邪魅的柳飞扬……
往事如烟,沁儿蹙着眉,忍着痛,眼中的惊悚透着无助——这刻已经没有杨乐天在旁保护了,继母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
面对这种情形,沁儿深刻地体会到,她是多么需要一个人来倚靠,摆脱身边这些邪魔。这一点,她自昨ri午后便已经想得通透了,她知道她早晚要来面对她的继母,面对那些可怕的惩罚,她害怕、惊慌、畏惧……
午后阳光的温暖包裹着沁儿的娇躯,然,少女的全身却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源自心底的寒冷。于是,不想坐以待毙、想逃避惩罚的沁儿,便做出了昨晚那样一件荒唐的事情——用蛊虫迷晕那个男人,之后布个局让男人对她负责,她甚至不惜再次让男人看了身子,觉得唯有如此,那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才会保护她一辈子。
八邪邪恶的气息喷到了沁儿的粉颊上:“告诉你,别给我找借口离开我的徒儿,好好给我伺候着他!”
“啊——”被八邪一把甩开,沁儿的身子像团棉花似的软了下来,复又垂头跪好——既然母亲让我伺候好柳飞扬,那么她就暂时不会杀我了,可是我为了杨乐天害得她断甲,那么……想到这里,沁儿额上的冷汗顺着粉颊一连串地淌落,湮没于波斯毯间软而厚的绒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