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叹息一声:“对,我还记得那对兄妹姓玉,是跟着那个西域人的姓,如烟始终对那个玉塞人念念不忘。”
“这个玉姓,的确很好听啊,可是阁里好像没有哪个姐妹是姓玉的?”蔷薇将最后一个酒壶放进篮子。转眼间,那十几个酒壶已尽数盛满了酒。
“当然没有,她女儿早在大火中就消失了。”
“大火?”
张伯提起篮子,“对,在如烟的一对子女九岁时,那个玉塞人又回来中原,来百花阁带走了儿子,抛下了如烟母女。于是如烟姑娘不久便在那个院子里病死了,没几ri,百花阁就失了大火,连如烟的女儿也不见了。”
“噢。红颜多薄命,自古便如此,何况是我们这些卑贱的风尘女子。”蔷薇对着那个张伯说,可那个张伯业已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走远,于是这后半句的悲叹便是对着自己而说。
听了这个故事,蔷薇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寻那丢失的帕子。临走时,她又缓了缓神,定定地望向那个yin暗处的月亮小门,叹了口气:“难道是如烟怨气太重,才会yin魂不散么?”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蔷薇惊得身子一抖,脸se变了又变,“真的有鬼?”她立定不住,提起罗裙慌张逃离,一直逃向自己住的阁楼。
踏上二楼,蔷薇又忍不住好奇,缓缓走上风台,用衣袖半掩着眼睛,偷偷向着那个月亮小门后的院中眺望。
果然,东跨院被淡淡的蓝光所覆,而蓝光似是从院中的幽居中发出来的。蔷薇吓得赶快捂住眼睛,惴惴:“怎会有如此诡异的颜se,难道……是柳如烟的鬼魂还住在里面?”一念至此,那个持琵琶的身影从此在风台上消失了。
“蔷薇一定是被吓跑了,哈,谢谢佛祖保佑哦。”寻誉嗅了嗅那娟帕上的香气,嘴角微扬,向着身后的华屋走去,“这屋子既然被称有鬼,一定没人敢住,正好我今晚在此借宿一宿,也不会被人发现。”
说是华屋,也只是清月下的朦胧轮廓。事实上,这屋子虽表面气派,屋内却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显是张伯口中的那场大火毁掉了此屋。屋子闹鬼,自然无人敢来修葺。
屋内漆黑一片,寂若死灰。在清霜寒冷的秋夜中俨然像做座坟墓,连月光都显得格外吝啬,舍不得将一丝光线投she进来。
寻誉撞着胆子对自己说:“鬼怪之说,都是江湖术士用来招摇撞骗的,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鬼,我寻誉第一个去会会。”然而,当他跨入门槛,便立时觉得有死人的气息欺上身来,全身上下说不出得别扭。
“嘭”,寻誉无意中踢到了地上的一节断梁,登时摔了一个嘴啃泥,“呸,呸,还真是个鬼地方!”他淬掉口中的尘土,咒骂着爬起。
“那是什么?”目光顿住,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寻誉脑中生出,他猛然蹿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床下的蓝光仍在,淡淡的蓝se,发着柔和的光,却因这荒凉之所,不由得令人浮想起鬼火。
寻誉不断后退,双眼惊惧地望着床下那不明的光线,然而,那光线不会因他后退的脚步而变得昏暗,反是越来越明了。退至门口,寻誉站在皎月的银辉下,仍然能看见来自床下那团隐隐的蓝光。
“如烟姑娘……”寻誉轻动着嘴唇,犹豫地向前迈出了一步。紧跟着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他重新走向那团光,许是好奇心作祟,又许是对如烟悲凄命运的同情。他扶着一只破败的凳子,俯下身,审视了好一阵子,除了那柔和的蓝光,貌似没有见到什么异动。
突然间,寻誉站起身,掉头就跑,一直跑出了东跨院,从那月亮小门里钻了出来。眼睛盯上面前的几口大缸,他扑身上去,想也不想就把头扎进了酒坛。
醇香甘冽的酒水瞬间贯满了唇齿,寻誉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直至腹中鼓胀。他仰起沉重的头,在冷风中晃了几晃,那个头仿佛比自己的身躯还要重上几倍。然,他却满意地笑了,再次穿过月亮小门,走回那间鬼屋。
蓝se的光变得模糊起来,寻誉的眼中看不真切,借着酩酊醉意,胆子诚然比原先大出几倍。他扯开大步走到床前,再次蹲身探看,眼前尽是蓝se的雾气,晃得满眼都是,他知道那是酒气在作祟。朦胧中似有一点光亮最强,寻誉果断地伸手去抓,畏惧在烈酒面前已经渺小得不值一提。
指骨间有蓝se的血液在流动,明亮的蓝光从五指的缝隙中透出来,又被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一个斗圆之物跌入寻誉的掌心,他揉了揉眼睛,又看看清楚。
“夜明珠!”寻誉惊呼了出来,这斗圆的发光之物竟是一颗夜明珠。